“在我小的時候,海水是藍色的。”


    昏黃的日光下,門前的太師椅輕輕的搖晃。


    “當時,人們還會穿著泳衣去海灘上玩,曬日光浴,喝果酒。”


    聽到吃東西,趴在一旁的小黑熊忽然抬起頭來,看向太師椅上的消瘦人影。


    “就知道吃!家裏種的這點玉米,不知道被你掰下了多少穗!”


    薑煙伸出手,拍在熊頭上砰砰的響,讓黑熊眼中的光瞬間暗淡了下來。


    “但是後來,就世界末日了。”


    一聲長歎,天邊越發昏暗。


    “傾倒核廢水沒過多久,那群魚便發了瘋一樣湧向海岸,大量的擱淺死亡,導致所有海岸都彌漫著臭味。”


    迴憶著種種過去,薑煙望向自己的農園,目光悠長。


    “剛開始人們還以為魚類受不了核廢水,現在迴想起來也是蠻好笑的。”


    殘陽落在薑煙的臉上,照亮了一半,流落出一絲苦笑。


    “但後來,專家查了好久才發現,原來是因為海洋裏的藻類都死絕了。”


    “海藻死絕了,海洋裏的氧氣就沒有了,魚群想唿吸,就隻能往岸上跑,如此,卻因為缺水死掉。”


    “怎麽跑,都是死。”


    望向菜園,薑煙的目光流落出一絲怨恨,眨眼間便被麻木所替代。


    “藻類的滅絕,讓整個地球消失了九成氧氣,這時候人們開始瘋狂種樹,說什麽要保護大自然,虛偽的很。”


    “你現在看到的這些樹,基本上都是那時候種的。”


    拍了拍陷入瞌睡的黑熊,薑煙指著院外鬱鬱蔥蔥的大樹開口道。


    “不過,樹木提供的氧氣完全不夠。”


    “於是,人類用最原始的理由,發動了最先進的戰爭。”


    “我也是在那時候死的。”


    仿佛是聽懂了話中的含義,還有些萎靡的黑熊抬起頭來,悲傷的看向薑煙。


    伸出手摸了摸黑熊的臉,薑煙望向菜園流落出一絲茫然,接受自己的死亡,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但這些都還好。


    重生之後,看到如今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會讓人打心底裏絕望。


    “很好笑的是,戰爭爆發的前一段時間,那幫資本家還在瘋狂販賣氧氣罐,結果沒過多久,那群政客第一時間就抄了所有資本家的儲備。”


    仿佛是感受到了氣氛的沉悶,薑煙突然笑道。


    躺在一旁的黑熊哼了哼聲,仿佛是感受到了薑煙的情緒,噴出的鼻息卷起了一陣土灰,惹得黑熊爬起身來,擦了擦鼻子。


    “正好,太陽下山了,迴屋睡覺。”


    看著身旁的黑熊突然站起,薑煙看了看天邊,昏暗的日光早已消失不見,在天邊留下了一層淺藍色的帷幕。


    站起身來,薑煙望向自己的農園,一旁的黑熊靠近過來,蹭了蹭薑煙的肩膀,隨後被薑煙扯著耳朵,帶進了身後的農房。


    “我告訴你趙大白,明天我要是發現玉米消失一穗,老子就把你皮扒了!”


    隨著農房中燈光的亮起,一道充滿力量的咆哮聲穿透牆壁,響徹雲霄。


    趙大白是那隻黑熊的名字,而這裏,則是薑煙的老家。


    戰爭爆發的前一段時間,薑煙便迴到了鄉下的農房,也許是因為核輻射的原因,事件爆發沒多長時間,二老便因為癌症相繼離世,隻留下了一塊空蕩蕩的農園。


    悲痛之際,薑煙為了戰爭做了很多準備,原本身為廚師的她,甚至還學習了焊接技術,隻不過一切還沒來得及用,末日便來臨了。


    耀眼的光芒讓人陷入黑暗,其中自然包括薑煙。


    但不知為何,待薑煙蘇醒過來之際,卻發現戰爭已經結束,人類大幅度的消亡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片生機。


    樹木茁壯旺盛,雜草紛亂濃密。


    青苔爬滿殘垣斷壁,積水的彈坑綻放著天上的雲。


    追隨腦海中的記憶,薑煙迴到了自己的農房,她無法判斷戰爭具體過了多久,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活著。


    農房跟城裏的樓房不同,麵積往往都會大很多,但薑煙這套不同。


    父母留給她的農房,僅僅隻有一百平,好在坐北朝南,采光很好。


    入戶便是寬敞的客廳,左邊是薑煙的臥室,而右邊則是一間儲物間。


    儲物間原本是二老的臥室,但隨著二老相繼離去,薑煙抵不過迴憶的悲傷,忍痛將這裏改造成現在的模樣。


    儲物間的後麵,鏈接的是一條細長的廚房。


    至於廁所,則是在後院。


    “咕咕咕。”


    月朗星稀,貓頭鷹撲扇著翅膀,在夜空中劃過。


    “明天我一定要將客廳的那個窟窿修上!”


    躺在炕上,薑煙被貓頭鷹的聲音驚擾,翻過身來望向天花板,薑煙自言自語道。


    重生的第一時間,薑煙便來到了這座農園,雖然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但眼下的這座農園,和記憶中竟然沒有太多不同。


    菜園稀疏,幾壟蔬菜萎靡的生長,後院的果樹繁茂,但一地枯果。


    最大的變化,便是這座農房,雖然其他沒有太多變化,但房頂卻漏了一個碩大的洞。


    站在客廳裏,能看到當晚的天氣預報。


    剛開始,薑煙以為沒有殃及到臥室,所以可以拖延一段時間,但隨著一天天的過去,薑煙猛然發現。


    漏出來的這個洞,很吵。


    這座農園的右邊,是一個廢棄的池塘,每天晚上青蛙都叫個不停。


    正常來說,關上臥室的門會好很多,但在這個大洞的幫助下,寬敞的客廳仿佛喇叭一般,將蛙鳴放大了好幾倍,惹得薑煙根本睡不著。


    “別叫了!”


    捂著耳朵,薑煙痛苦的坐起身來,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客廳裏的趙大白虎軀一震,滿臉驚恐的望向臥室。


    “菜園裏的玉米沒丟吧?”


    小小的腦袋瘋狂運轉,趙大白想到這裏,悄悄地推開門,朝著前院的玉米區走去。


    用被子捂住耳朵,薑煙在床上咬緊牙齒。


    池塘裏的蛙鳴此起彼伏,月光也逐漸明亮,趴在玉米地前,趙大白抱著玉米沉沉睡去,而農房中的薑煙,也不知在何時陷入夢境。


    。。。。。


    “咯咯咯!”


    一聲雞鳴將薑煙喚醒,跟之前打工的生活不同,現在的薑煙每日都能睡到自然醒,但代價卻是日落就必須要睡覺,不能浪費資源。


    拿著牙刷,薑煙朝著院子中的水井走去,時間的腐蝕,儲存的牙膏早已腐敗不能使用,但好在昨天晚飯的時候,薑煙燒了一些木炭,刷起牙來功效也非常顯著。


    “打出一桶清涼的井水,薑煙拿起一根木炭,隨即仿佛是啃紅薯一般,咬下一塊。”


    “呸!”


    吐出多餘的木炭,薑煙拿起沾了水的牙刷,開始洗漱。


    “渴。”


    “我葉子要枯了。”


    “老大!我想喝水!”


    看到薑煙打出一桶水,整個庭院突然熱鬧了起來。


    “別吵了你們!”


    指著滿園的蔬菜,薑煙含著牙刷嗔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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