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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宗天麵色凝重,手中這條線,似有不可言喻的力量,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輕輕拉動,靈識卻沿著這條線,一直延伸,仿佛跨過了無盡的山海,無盡的歲月。


    接著他看到這條線,握在一隻巨不可言的大手裏。


    大宗天心神一凜,他從沒看見這樣大的手,就連上清道場,也沒有這隻手萬分之一大。


    順著這隻手看上去,他看到了如山脈般雄偉的手臂,如平緩般寬廣的肩膀……


    隨即一張麵目模糊的臉,驀然出現在眼前。


    “嘶。”


    大宗天倒吸了口氣,


    那張臉上,霧氣氤氳,仿佛占據了靈識感受到的整個世界。


    巨臉上兩隻眼睛,宛如天上的日月,一動不動,無情地注視著虛空萬界。


    大宗天眼光與它一接觸,整個人劇烈搖晃了一下。


    一道神識,驟然從線那頭,閃電般延伸過來。


    “不好。”


    大宗天感受到了天大的危機,急忙撤手。


    與此同時,手上原本撚著的那條線上,突然生出一絲鴻蒙之氣,向著他手上蔓延。


    盡管他當機立斷,撤手很快,可有一絲還是滲進了手中。


    大宗天隻覺得全身魂力如遭雷轟,幾乎散滅,竟忍不住噗嗤一聲,噴出了口鮮血。


    這些鮮血化作漫天金光,落在地上,升起無盡生機,眨眼就有一些草芽從血跡之中破土而出。


    “恐怖如斯!”


    大宗天沒想到,道誓因果如此強大,隻是簡單的窺探,已經讓他本源受到了傷害。


    當下心悸不已,不敢再試。


    正在鎮王府中的謝隱,也同樣經曆著驚心動魄的時刻。


    他莫明不安,隻覺得冥冥之中,一股帶著憤怒的,無情的情緒,鋪天蓋地碾壓而來。


    自己簡直就是潮水中一粒沙,像爬地上的一隻螻蟻。


    眼看就要被壓扁,被拍碎,正當不知如何是好。


    那股力量卻猛然一空,又如潮水般退去。


    他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看來是大宗天找到了李夜,想解開道誓!”


    但那絲若隱若現的羈絆並沒有消失,難道就連大宗天也無能為力?


    這讓他很是絕望,要知道,李夜還隻是一道道誓,而他身上有兩道。


    恐怕以後,要付出難料的代價!


    想到這裏,謝隱把心一橫,幹脆不去想它。反正自己現在無力改變,隻能聽天由命。


    現在他全副心思,都在等鐵槍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去神京能不能找到父王的線索。


    ……


    時間過得很快,那隊早前從鎮州逶迤而出的迎親隊伍,終於迴到了神京。


    崔府本應該張燈結彩,迎接這位來自謝家的姑爺。


    不知為什麽,崔淮前天命人撤下了所有燈籠,並把那些彩樓彩帶盡數拆除。


    謝禦馬車是從後門進入崔家的。


    書房內,崔夫人不滿地對家主崔淮說道:“老爺,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


    “過分?”


    崔淮激動地拍了一下桌子,“姓謝的也太不厚道了,難道要把我崔家拉下水。”


    崔夫人從沒見過崔淮在自己麵前發這麽大火。


    崔淮一副痛心的語氣道:“謝家本就是巍巍欲墜,你道那謝家白癡兒幹了什麽事?”


    “啊?你是說安石那個九兒子謝隱?他能幹出什麽事?”


    崔夫人不解地問道。


    “唉!那個白癡兒,把小定侯殺了。”崔淮拍著桌子,氣到不打一處來。


    崔夫人不敢相信地問道:“你是說謝隱殺了小定侯?”


    崔淮痛心疾首地說道:“這不是作死嗎,要是安安分分,神君念在謝家蓋世功勞的份上,或許能夠保全富貴。”


    崔夫人卻仍然不敢相信,“謝隱怎麽可能殺得了高文?有人栽贓嫁禍的吧。這些人也太不要臉了。”


    “我開始也不信。但人證俱在,數百人親眼見證,那白癡兒親自上門投貼拜訪,然後趁機挾持了高文,並且在小定城外,將高文殺死。”


    崔夫人這迴不信不行了。


    崔淮又說道:“按他一個人,也沒這樣大的能耐。你道他和誰勾結在一起?”


    “還有同黨?”崔夫人更是吃驚。


    “那個鐵槍啊!”崔淮簡直失望透頂了,哭喪著臉說道:“你說和誰不好,和一個叛徒勾結在一起,這不是找死嗎!”


    “啊?這白癡,這白癡……”


    崔夫人跺腳恨聲,簡直快被氣暈了。


    崔淮這才說道:“現在朝堂上正在考慮將他議罪,我要是把謝禦風風光光地抬進崔家大門,你叫別人怎麽看?”


    崔夫人有點擔心地問道:“我們這樣冷落謝禦,他心裏會不會有想法?”


    崔淮無奈地說道:“那就由不得他了。”


    原來,小定侯高文被殺一事,轟動了朝野上下。


    堂堂侯爺,竟被人公然劫殺,要是不治罪,大晉律令還有何莊嚴可言?


    於是很多原本向著謝家的大臣,也隻能暗自歎息,無能為力。任由其他人以此為由,大作文章了。


    刑部已經發下行文,調派人馬前往鎮州,要將元兇謝隱緝拿歸案。


    再說那輛馬車剛入了崔府,後院處已經有人迎著,連忙上前躬身道:“姑爺,已經到了,請姑爺下車。”


    馬車之中,卻很久沒有迴應。


    隨行心想,一路舟車勞頓,姑爺可能抵不住倦意,睡著了。於是有人上去掀開車簾。


    “啊?”


    眾人無不驚唿。


    隻見謝禦癡癡地坐在車上,一雙眼睛呆滯無神,竟像失了魂般。


    “姑爺,你怎麽啦?可覺身體不適?”


    謝禦依舊癡癡呆呆的,毫無反應。


    眾人頓時七言八舌喧鬧起來,驚動了前院中的崔淮。


    崔淮走過來問道:“何事驚慌?”


    有一管事的連忙上前說道:“姑爺像是病了?”


    崔淮瞪了管事的一眼,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管事不敢隱瞞,直說道,“姑爺自從離了鎮州後,情緒一直很低落。甚少下車,最近兩天,隻說倦了,連車也未曾下過……”


    崔淮大怒,“你們都是飯桶,一個正常人,不用拉撒嗎?”


    管事的哭喪著臉,委屈地說道:“我怎麽……怎麽想到這麽大個人了……”


    崔淮還想大罵,但忽然發現不對,馬車之中傳來一股難聞的氣味。


    崔淮再也忍不住了,大喝道:“來人,把他丟進池子去,洗,用力洗,搓幹淨了再送去見小姐。”


    ……


    這幾天謝隱心中籠罩著一層巨大的不安。


    “八哥……”


    他心念一動,許是兄弟情深,想到謝禦,他的心莫明地揪著揪著難受。


    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時候,鎮王府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嘭嘭的銅鑼聲。


    誰敢在鎮王府前鳴鑼?


    要知道敕封鎮王府,文官到了下轎,武官到了下馬。


    謝隱一提闊袍,馬上走了出去。


    卻見外麵站著數十位如狼似虎的漢子,俱是黑衣黑帽,手提水火鐵棍,把鎮王府大門圍了個嚴嚴實實。


    刑部的衙差?難道李泰一夥敢光明正大地動手了?


    謝隱心中疑惑。


    “可是謝隱?”


    其中有個領頭的衙差,上前問道。


    謝隱見這些人來者不善,不動聲色地問:“正是,請問有何貴幹?”


    那人掏出一份公文,揚了揚,“你的事犯了,我等奉命前來,要將你押往刑部受審。請你伏法受綁,不要讓我等難做。”


    謝隱很是吃驚,問:“什麽事?”


    那人仿佛見慣不怪的樣子,冷笑道:“小定侯高文被殺一事。證據確鑿,你不要裝糊塗了。”


    謝隱眼光一瞥,見這些人不過是些築基的角色,實在不值一提。


    隻是刑部公然抓捕,自己抵抗的話,會引發什麽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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