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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司裏,何漢生像往常一樣工作著。他沒有把爸爸得病的消息告訴任何人。他故作輕鬆著,可內心卻十分的焦急,他正在考慮著如何借錢。


    他抬頭看了看,辦公室裏人很多,便走了出來。


    他想找個相對僻靜的地方給賈豪打電話,於是去了二樓。


    在二樓拐角處,遇見了夏曼蒂。


    “漢生,去哪裏?”


    “我,我去車間看看。你呢?”


    “蔡副總找我,我去一下他的辦公室。”


    兩人匆匆而過,夏曼蒂本想問一下何爸爸的病,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彼此走開了。


    何漢生在另外一個拐角處撥通了賈豪的電話。


    “賈豪,在做什麽呢?”


    “還能做什麽呢,在家看股票。你呢,在上班?”


    “嗯。我想借些錢,你有嗎?”雖然是好朋友,可借錢還是有些張不開口。


    “嗯。借多少?”


    “我爸生病了,需要做手術,四、五萬你有嗎?”


    “什麽病啊?”


    “肺癌。”何漢生也沒有隱瞞地說。


    “有是有,但都在股市裏。急嗎?明後天可以嗎?我得把錢從股市裏轉出來。”


    “可以。周六之前哪天都可以。”


    “好的,沒問題。你爸爸準備在哪裏做手術?”


    “青醫附院,嶗山那邊。”


    “哦。我爸爸青醫附院有認識的人,我問問他,看能不能幫上忙。”


    “好。謝謝。”


    “跟我客氣啥啊。我先掛斷,現在我就問問。”


    “好的。”


    掛斷電話,何漢生心裏有了些許安慰,他也暗暗慶幸還好有個好哥們。


    在中午吃飯前,賈豪電話打了過來。


    “漢生,我問過我爸了,我爸的朋友在市北的青醫附院那裏,你爸能去那裏嗎?如果去市北,他肯定會幫上忙的。”


    “可以啊。我爸去哪裏都可以。”


    “你們什麽時候去,到時候我開車送你們去。”


    “我們計劃這周六去。”


    “嗯,好。我先讓他們預定一個床位。”


    “好的,太謝謝了。”


    周五上午,何漢生收到了賈豪的五萬元轉賬。他從心底感激賈豪,能交到這麽一個朋友已經算是人生幸事了。


    明天就要陪著爸爸去醫院做手術了。未來的一周也隻能請假了。一想到請假,他心裏就有些發怵。因為在公司請個假很麻煩。首先,向總經理提出申請,獲得批準後,拿著假條去找侯科長簽字,最後再找蔡副總簽字。沒有萬不得已的事情,大家一般都不會請假。可明天爸爸做手術,就是再麻煩,這個假也得請。為了能再點拿到獲得批準的假條,下午一上班,他就寫好了假條,考慮到可能花比較長的時間,他請了一周的假。然後,硬著頭皮,按照順序一步步去簽字了。不過還好,領導們也都在家,一切也都進行的挺順利。看著簽好字的假條,何漢生心裏既高興又可惜,高興是因為明天可以安心陪著爸爸去做手術了,可惜是因為請假又要被扣工資了,本來就不多,一請假,這個月到手的工資更少了。


    終於下班了。


    迴家途中,經過銀行時,他把錢取出來了。本來想五萬全取出來,可想到五萬太多了,拿那麽多現金不安全。他便隻取了兩萬。還是第一次取這麽多的錢,心裏不免有些忐忑。自動取款機裏正“刷刷”的出錢,他不時左右張望著,生怕有個生人站在背後。等錢全部出來後,他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包裏。包鼓鼓的,沉甸甸的,他也深知這裏麵裝的可是爸爸救命的錢。醫院是個花錢不見底的地方,這些錢恐怕也隻是冰山一角。


    第二天,何漢生天不亮就醒了。


    賈豪也早早打來了電話。


    “漢生,你爸媽來了嗎?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他們坐的早班車。估計八點半就到了。我們八點半一起走吧。”


    “嗯,好。我一會過去。”


    何漢生掛斷電話,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因為要在醫院住宿,牙膏、牙刷、毛巾等這些最基本的洗漱用品是必須要帶的。在他看來,一頓飯可以不吃,但是牙必須得刷,臉必須得洗,因為臉麵很重要。他見不得自己蓬頭垢麵、邋裏邋遢的樣子。


    很快,樓下傳來了汽車喇叭聲。


    何漢生跑到陽台向下看了看,是賈豪的車。


    “爸媽怎麽還沒到呢?”他不禁有些著急了。於是,再一次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媽,你們快到了嗎?”


    “快了,已進市區了。”


    “對了,媽,你讓司機在我們小區門口那裏停一下,別坐過了。”


    “嗯,還有四五分鍾就到了。”


    “好。一會我下去接你們。”


    何漢生迅速乘電梯下了樓,正好在電梯口那裏遇見了賈豪。


    “賈豪,我爸媽一會就到了,我去接一下。要不你先上樓吧。”


    “不了,我開車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開車了,就在小區門口。”


    於是,他們兩個人急匆匆向外走去了。


    他們剛走出小區,何漢生的爸媽就到了。


    “爸媽”何漢生看到爸媽還是很高興地。


    “叔叔,阿姨”賈豪禮貌而熱情。


    “爸媽,這是我的朋友賈豪,今天還要多虧他把咱們送到醫院。”


    “哦,小夥子,那可要麻煩你了。”何媽媽笑著說。


    “阿姨,沒關係的。”賈豪忙說。


    “爸媽,我們先去樓上坐會歇一歇,一會再走吧。”


    “嗯,也可以。”


    何漢生和賈豪走在前麵,何爸爸何媽媽走在後麵,平時都是歡聲笑語,今天卻多了幾份焦急和憂傷。


    到了家裏,大家都坐在了沙發上。


    何爸爸氣喘籲籲,還不住地咳嗽著。豆粒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來。從小區門口下車到進入樓內,一路走來,何爸爸消耗了不少體力。


    何漢生給每個人倒了一杯水。


    傑傑看見了奶奶,伸著手便讓抱。


    何媽媽急忙抱起了傑傑,幾天不見,傑傑又長胖了。


    “我的乖孫子,又長了。”何媽媽看見白胖可愛的傑傑高興地像吃了蜜一樣。


    因為大家都著急去醫院,杯子裏的水誰也沒有動。


    何媽媽非常舍不得傑傑。


    “要不是去醫院,奶奶會一直抱你的。”何媽媽流下了眼淚,無奈而心酸。


    “媽,我抱著傑傑吧。”彭佳慧接過了傑傑。


    他們一起下樓了。


    在樓下,他們碰見了夏曼蒂。


    “佳慧姐,你們這是去哪裏啊?”


    “傑傑爺爺去醫院,漢生去送他們。”


    何漢生也看見了夏曼蒂,隻是匆匆打了個招唿。


    何媽媽也看見了夏曼蒂,以為是鄰居,也沒多問。


    大家匆忙上車後,便出發了。


    “曼蒂,你怎麽來了?”


    “昨天,逛街的時候,給傑傑買了件衣服,不知道合不和身,正好順路,我就給送過來了。”夏曼蒂急忙說。其實,她是為何漢生來的,大清早的,本想把何漢生堵在家裏,沒想到還是撲了個空。


    “曼蒂,你太客氣了。”


    “沒事,給傑傑試試吧。如果不和適,還可以換的。”夏曼蒂說著,從袋裏拿出了一件羽絨馬甲。


    彭佳慧接過來,給傑傑穿上了。除了有點大包屁股外,還是很合適的。


    “還挺合適的。曼蒂,謝謝你。”


    “合適就好,那就不用換了。”


    “曼蒂,去家裏坐坐吧。”


    “不了,我還有事,改天吧。”夏曼蒂急忙推辭著,因為沒有了何漢生,一切都沒了期待。


    很快,她開著車就走了。


    一番短暫的喧鬧後,小區又恢複了安靜。


    到達醫院後,已經快十一點了。


    賈豪爸爸的朋友姓歐陽,是骨科主治醫生。賈豪已經提前跟他聯係了,所以,他們一到醫院,歐陽醫生便出來接他們了。


    “歐陽叔叔好。這是我的朋友何漢生,這是他的爸爸媽媽。”


    “你們好,你們好。”歐陽醫生很熱情。


    “是大哥身體不舒服吧?”


    “嗯。”何爸爸點了點頭。


    “賈豪,你和你朋友去辦理住院手續吧,過會,你們來b棟16樓的1608號房間來找我吧。我已經跟唿吸科的長孫醫生說好了。我們先過去。對了,門診就在前麵的第二個拐口處,b棟要一直往前走,在超市對麵有電梯。”


    何漢生還是第一次來這麽龐大的醫院,如果沒個熟人,估計要迷路了。


    在門診,光押金就交了兩萬。住院手續辦好後,他們直接去了b棟。為了防止迷路,何漢生邊走邊看,特別注意了一下周圍環境。


    醫院裏的每個人都行色匆匆,麵帶憂傷和焦慮,醫院的確不是一個好地方。


    他們到達房間後,何爸爸已經換上了病號服。何漢生雖然把之前的檢查結果都帶來了,但長孫醫生說還要再做一個詳細的檢查,一是為了確診,二是確認有沒有轉移。何漢生也沒有辦法,隻有聽從醫生的安排。


    何漢生扶著爸爸又去做ct了。人有點多,他們先坐在椅子上等著。


    何漢生也知道做ct的設備具有輻射性,但當醫生喊到爸爸的姓名時,他毫不猶豫的和爸爸走了進去。


    何爸爸把外套輕輕脫了下來,遞給了何漢生。整個檢查過程差不多五分鍾,檢查結束後,何爸爸從檢查台上坐了起來。何漢生急忙把外套披在了爸爸身上。


    “醫生,什麽時候能取結果。”


    “兩個小時後,在門口左邊機器上就可以。”


    “好的,謝謝。”


    “漢生,十二點了吧?”何爸爸問。


    “嗯,剛十二點。”


    “把你媽媽叫下來,先去吃飯吧。”


    “嗯,好。”


    何漢生正想給媽媽打電話可又停住了。因為上下樓需要乘坐電梯,樓道拐彎又多,媽媽不識字,讓媽媽下來找恐怕要迷路了。


    “我媽恐怕找不到我們,我還是上樓去叫吧。”


    何漢生剛要走,賈豪把他叫住了。


    “漢生,叔叔住院手續都辦好了,下午我還有事,我就先迴去了。”


    “別呀,等吃了飯再走吧。”


    “就是,賈豪,等吃了飯再走吧。”


    “叔叔,我真有事。你們一起去吃吧,我先迴去了。”


    何漢生把賈豪送出了大廳。


    “賈豪,謝謝你。”


    “客氣什麽啊。如果有什麽事,你就去找歐陽醫生,他會幫忙的。要是錢不夠,盡管跟我說。”


    “嗯。迴去的時候,路上小心點。”


    “嗯。迴去吧。你爸爸還在等你呢。”


    送走了賈豪,何漢生急忙返了迴來。


    在大廳裏有個小花園,何爸爸正坐在長椅上。


    “爸,你在這裏先一等,我到樓上去叫我媽。”


    “嗯,去吧。”


    何漢生小跑著去了樓梯那裏。因為正好是午飯時間乘坐電梯的人特別多。他也注意到電梯總共有六部,但卻各不相同,有的單號樓層停,有的雙號樓層停,有的一到五樓不停,有的十到十五樓不停,就連他都有點迷糊了,如果讓媽媽一個人乘電梯,非得走丟不可呢。他終於等到了電梯,於是搶先一步,迅速進入了電梯,很快烏壓壓的人都擠了進來。電梯啟動了,幾乎一樓一停,他也隻好耐心的等著。


    終於到了十六層,出電梯後,何漢生急忙奔向了房間。


    何媽媽正焦急的等著。


    “你爸爸呢?”


    “已經檢查完了。我爸在樓下,我們先去吃飯吧。”


    “你爸爸真是肺癌嗎?”


    “結果下午才出來。估計應該就是。媽,你也別太擔心了,做手術可以治好的。”何漢生極力安慰著媽媽。


    “嗯。”何媽媽半信半疑著。


    進出電梯又是幾分鍾。


    走出電梯後,遠遠就看見了何爸爸,他們也加快了腳步。


    他們去了醫院東邊的一家小飯館。何漢生要了三碗米粥,三個雞蛋,一份餃子和花菜炒肉,因為爸爸喜歡吃魚,還特意要了一份燉帶魚。


    很快,飯菜上齊了。何媽媽可能有些擔心和焦慮,隻喝了一碗小米粥和吃了一個雞蛋。何爸爸胃口挺好,吃了一些水餃,喝了一碗粥,還吃了四塊帶魚。都吃飽後,還剩了一些水餃和帶魚,何漢生便打包了。


    下午兩點,何漢生去把ct結果取來了,並送到了長孫醫生那裏。


    長孫醫生看了ct結果後,沒說什麽,而是讓他先迴了病房。大約一個小時後,長孫醫生打電話讓他再去一次辦公室。


    “你爸爸的肺部腫瘤在肺部主動脈旁邊,如果手術很容易傷到動脈血管,那樣太危險。經過我們綜合討論,我們建議先做化療,等腫瘤變得稍微小一點再看能不能手術。”


    “那化療得多長時間?”


    “先做三個療程看看吧。”


    “嗯,好的。”


    “如果可以,從明天開始就打化療針吧。”


    “一個療程大約幾天?”


    “四五天。”


    “嗯,好的。謝謝,以後要多麻煩您了。”


    “沒事的。讓你爸爸不要太緊張,這樣的手術成功率很高的。”


    “嗯。謝謝。”


    何漢生走出了辦公室。


    迴到病房時,何爸爸已經睡了。他把情況告訴了媽媽。因為媽媽也不是很懂,隻能聽醫生的了。


    第二天一早,化療打針便開始了。何漢生和媽媽守在床邊,他希望爸爸的病情能夠得到控製,也希望爸爸能夠盡快的康複。


    漫長的三個晝夜終於過去了,何爸爸的第一次化療結束了。


    離開醫院時,長孫醫生說一個月後再來進行第二次化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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