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撲到虞江尋的臉上,她還沒反應過來,德妃的一條胳膊高高揚起,就要落在虞江尋的臉上。


    茯苓反應迅速地將虞江尋拉到一旁,巴掌打偏,落在了茯苓額頭上,細長的指甲霎時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茯苓痛唿一聲,本能地捂著頭。


    虞江尋眼神倏地冷了下來,將茯苓拉扯到自己身後,知春也上前,一派為了主子英勇就義的模樣。


    她嗬笑一聲,反手一巴掌也是毫不留情地打了過去。


    “知春!”


    德妃尖叫一聲,瞪著虞江尋:“你竟敢擅自打本宮的宮女,虞修儀你放肆!”


    “娘娘方才一巴掌打在茯苓臉上,臣妾隻是學著你的樣子還迴來,有什麽放肆的?”


    知春兩眼淚汪汪的,學著德妃的樣子死死瞪著虞江尋。


    兩人心中已經認定金寶就是虞江尋殺的,所以帶著滿腔的怒火,來找茬也顯得格外正當,盛氣淩人。


    說罷,她看了一眼知春,眼神涼颼颼的。


    “再這樣瞪著本宮,本宮對你不客氣。”


    知春臉色一僵,怯懦地躲在德妃身後,隻是仍然不甘地咬緊了牙關。


    德妃看著她,滿是失望與憤怒。


    “虞江尋,從前本宮真心待你,將往事都講給你聽,本宮以為你就算沒有同情心,也應該明白本宮的可憐之處,你明知道這些貓對本宮有多重要,你竟然還把它殺了!”


    虞江尋看向她懷中早已死去僵硬的貓,擰了擰眉。


    這隻貓看起來格外眼熟,她似乎之前見過。


    她想了片刻,突然迴憶起之前在禦花園,她貓著腰躲在一旁聽蕭胤和別人講話時,有一隻狸花貓走到了她的腳邊。


    由於花色特殊,虞江尋再看到德妃懷中抱著的貓,便能確定就是當初那一隻了。


    德妃哭道:“金寶今天一早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去了你的清寧宮,就死在了門口,虞江尋,你好狠的心啊,你和那些人一樣,都以為它隻是一隻畜生對不對!”


    她語速飛快,虞江尋想辯解,都插不進話。


    “別人都這麽以為也就罷了,唯獨你不能!你明知道金寶對我的意義,你故意報複我是不是?虧得我從前還真打算拿你當姐妹,你爭寵,截寵,這些本宮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獨這件事不行!”


    虞江尋平靜地看著她,等她終於說完了,這才道:“娘娘的貓死了,臣妾也感到遺憾,可是娘娘總不能連證據都不要了,屍體在門口,就一定代表是我殺的?就一定代表它是在清寧宮內出了事?”


    “如果是別人故意把它勒死,再丟到清寧宮門口的呢?!”


    虞江尋聲音揚了起來,毫不畏懼地迴視著她。


    德妃道:“是啊,如果以前沒看清你真麵目的時候,本宮還會懷疑是別人做的,是別人想挑撥離間,可你就是見不得我好,見不得我得寵,這貓隻怕也是殺的。”


    虞江尋一陣無語,轉身迴屋。


    她邊走邊說:“貓不是我殺的,娘娘請迴吧。”


    “你給本宮站住!”


    她的眼眸冒著火光,追了上去。


    “瞧瞧,多麽冷血無情啊,金寶死了你一點都不傷心。”


    說罷,她忽然想到了什麽,道:“你這裏一定有殺死金寶的東西,本宮要搜宮。”


    虞江尋猛然迴頭,冷聲道:“娘娘憑什麽搜宮,有什麽資格搜宮?”


    能下令搜宮的人,隻有蕭胤和皇後。


    “你是不是怕了?是不是心虛了啊?倘若真的不是你殺的,為何不肯讓本宮搜宮!”


    虞江尋冷靜道:“這件事本來就是旁人陷害,如果搜宮真的搜出什麽奇怪的東西出來,娘娘隻怕要恨極臣妾了吧?”


    “況且,臣妾這清寧宮是陛下賞賜居住,沒有陛下的命令,娘娘無權這麽做。”


    德妃氣得臉色鐵青。


    虞江尋有些困倦:“天色已晚,臣妾就先睡了。”


    她幹脆地轉身迴了房間,快步走到梳妝台前,將紮在手帕裏的銀針悄悄拿了出來。


    果不其然,德妃還是不依不饒地追了進來。


    虞江尋隻偏了一下頭,緊接著,銀針迅速飛了出去,她渾身一抖,就要倒下。


    虞江尋快步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趁機將銀針拔了出來。


    知春剛跑進來,正好看到德妃搖晃著身子要倒下的模樣,驚唿一聲。


    虞江尋淡淡道:“你家娘娘傷心過度暈厥了,還不快帶她迴去。”


    她渾身癱軟,懷裏的死貓也掉了下去。


    虞江尋隻看了一眼,隨後道:“把金寶也帶走吧,隻是,我不建議你們把它埋了。”


    知春一愣,隨後怒視著虞江尋,似乎是在逼問她什麽意思。


    “這貓是怎麽死的還不能肯定,萬一它的身上遺留下什麽證據了呢?”


    知春動了動嘴唇,不知該說什麽,暫且讓跟著來的太監把金寶抱了迴去。


    幾個宮女七手八腳地攙扶德妃迴宮。


    茯苓在一旁驚奇地問:“怎麽突然就暈了?”


    虞江尋麵無表情地把藏在袖口中的銀針露出來,道:“茯苓,幫我清洗這根銀針。”


    茯苓吃驚,呆呆地接了過去。


    這一晚太過混亂,虞江尋頭痛,倒頭睡下之後,第二日清晨醒來時,叫了昨日站在門口的太監進來。


    她認真問:“昨日一共就你們幾個守門,可看到是誰把那隻貓放在門口的?”


    幾個奴才麵麵相覷,搖了搖頭。


    這怎麽可能。


    虞江尋皺眉,道:“有人抱了隻死貓經過還是很明顯的,你們難道不是一整天都站在門外麽?”


    她一說這話,提醒了幾人。


    “娘娘,奴才等人是守上半天的,午時接近用午膳的時候,奴才們就會迴去換人,然後守下半天的太監再過去,所以在接替的時候,有一小段時間是沒人的。”


    虞江尋幽幽道:“那隻能是在那段時間幹的了。”


    做出這件事的人,首先有一點,她洞悉出了虞江尋和德妃兩人關係間的微妙,並且清楚這些貓對德妃有什麽樣的意義,所以才會做出這種挑撥離間的事情出來。


    太監都沒有看見,虞江尋暫時沒有法子。


    就在這時,蕭胤身邊的太監來了。


    太監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長盒子,將蓋子打開,裏麵放著一串佛珠。


    這就是蕭胤幫她準備好的,進獻給太後的壽辰禮。


    虞江尋仔細檢查了一番,沒什麽問題,將它好生收了起來。


    此時,鍾粹宮內。


    德妃睡了一夜,起來時不僅格外困倦,渾身還有些酸痛。


    她茫然地盯著床榻邊的帷幔,喚道:“知春......本宮怎麽了?”


    知春連忙走過來,忿忿道:“昨夜娘娘您傷心過度,在修儀娘娘的屋內暈倒了,奴婢將您攙扶迴來,請了太醫把脈,太醫說不打緊,睡上一覺就好了。”


    德妃捂著自己的頭,低聲問:“金寶呢?”


    “娘娘,金寶已經被奴才帶迴來了,迴來的時候,修儀娘娘說,最好不要把它埋了,萬一有什麽證據能從它的身上找到......”


    德妃冷笑一聲。


    “金寶的屍身存不了多久就會腐爛,本宮實在看不得這樣......這樣一條生命腐爛,應該早早入土為安,你們把它再仔細檢查一遍,如果查不出什麽,就把它埋了吧,埋在它生前最喜歡爬的那棵樹下。”


    知春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德妃,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幾個宮女仔細檢查過了貓,它的脖頸處有著明顯的勒痕,下手之人格外殘忍,整截脖子幾乎都要勒斷了,頭無力地垂著。


    知春按照德妃的叮囑,將它好生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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