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就道:“臣妾喜歡服侍陛下,陛下嚐嚐臣妾新做的點心。”


    那點心格外精致,蕭胤隻看了一眼,就斷定不可能是賢妃做的。


    亦或者說,她隻是參與了其中的一個小步驟而已。


    蕭胤依舊很給麵子地吃了兩塊,隨意誇讚了兩句。


    兩人用過膳,賢妃便說要陪著蕭胤下棋,下著下著,她忽然道:“陛下不覺得有些無聊麽?”


    蕭胤瞥了她一眼,問:“你想做什麽?”


    “臣妾那日見虞才人在殿中翩翩起舞,模樣甚美,如今好幾日不見,覺得可惜,所以總想再看看。”


    蕭胤何嚐不知賢妃的心思,道:“你既然想看歌舞,叫樂司的人過來就是了,隻是如今天都黑了,再在朕的金鑾殿內載歌載舞,未免不妥。”


    賢妃眼珠咕嚕一轉,笑語嫣然:“所以臣妾才不想興師動眾的,讓虞妹妹一人過來就好,臣妾剛好也想討教一番。”


    “你?”


    蕭胤先是打量了她一番,隨後沒忍住嗤笑一聲。


    賢妃這兩年養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平日裏走路都要兩個宮女攙扶,能坐歩輦絕不動腿,練舞又豈是一時興起就能練成的。


    賢妃有些不高興了,嘟囔著問:“陛下這是何意?難不成就隻許她跳舞給您看,臣妾想學還不能學了?”


    蕭胤無奈搖頭,說:“那就隨你吧。”


    賢妃麵露喜色,連忙衝著竹青使了個眼神。


    毓秀宮內。


    “你說,賢妃娘娘請我過去?”


    竹青滿臉高傲,緩聲道:“是啊,陛下和娘娘正等著才人您呢,還是快些吧。”


    虞江尋擰著眉,輕聲說好。


    茯苓在一旁著急地說:“這賢妃娘娘怎麽在陛下的金鑾殿裏,她突然讓您過去,肯定是沒安什麽好心。”


    虞江尋表情嚴肅,道:“這是自然,可是她和陛下都在等著,我也不得不去,身子不適的理由也不能總用。”


    她無奈起身,換了身衣裳,一路走了過去。


    此時,金鑾殿內。


    賢妃挨坐在蕭胤身邊,下棋也不好好下,到現在已經悔了三次棋了。


    蕭胤不想和她計較這些,賢妃一旦鬧騰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這時,虞江尋走了進來。


    她第一眼就瞧見了蕭胤和賢妃兩人親密的姿態,不動聲色地行禮。


    蕭胤反倒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也是奇怪,之前不論是誰看到他和別的妃嬪相處,他都不會有這種感覺的。


    賢妃笑了笑,說:“你可算來了,本宮知道你會跳舞,現在就跳一支,給本宮看看,正好也能好好學學。”


    這殿裏沒有絲竹管樂,夜裏讓她專程過來一趟,就是想讓她當著兩人的麵跳舞。


    說是想學是假,想戲弄羞辱虞江尋才是真。


    賢妃見虞江尋沒有動彈,嗬笑一聲,問:“妹妹,你該不會還在怪罪本宮昨日罰跪你吧?昨日本來就是你先撞在本宮身上,把本宮都撞急了,這才一時氣急了罰你,你今晚還記得呢?”


    虞江尋麵不改色道:“似乎是娘娘您記得更清楚,娘娘要是不說,嬪妾都快忘了。”


    賢妃臉上笑意一僵。


    這話說的,好像她才是那個斤斤計較的人。


    “原來是這樣,本宮看你不肯跳,還以為你在生本宮的氣。”


    “既然沒有,那為何還不跳啊,等本宮給你唱曲麽?”


    她格外盛氣淩人,蕭胤見狀,倒也沒說什麽。


    他本就覺得虞江尋可疑,前兩日兩人鬧的別扭還沒算徹底結束。


    更何況,賢妃的身份與地位,以及她父親的身份與地位,都不是一個小小的虞江尋能比的。


    賢妃在他身邊服侍多年,此時此刻,他究竟該偏袒著誰,一目了然。


    隻是,蕭胤莫名有些心疼虞江尋。


    他一時沒吭聲,賢妃心裏也直打鼓,連忙拽了拽蕭胤的衣袖。


    “陛下,您說句話啊。”


    “朕說什麽?不是你非要看人家跳舞的麽?”


    賢妃被噎住了,一時臉色險些沒崩住。


    賢妃瞪向虞江尋,道:“虞才人,你倒是快跳啊。”


    這時,蕭胤突然歎了一口氣,看著賢妃說:“朕知道了,你就是不喜歡虞才人,看不慣她,既然如此,你不如直接告訴朕,朕替你處罰了她就是。”


    賢妃眼前一亮,嘴裏還是下意識地否認:“臣妾哪有......”


    “你昨夜不是罰她跪在金鑾殿外嗎?今夜再去跪上兩個時辰。


    “日後你倘若再對她有什麽偏見,那朕就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你故意挑人家的刺了。”


    賢妃一聽,登時急了,還想再說什麽。


    蕭胤卻看向虞江尋,輕聲道:“去吧。”


    虞江尋沒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


    賢妃氣結。


    隻是罰跪兩個時辰而已,未免太輕了!


    而且她跪完之後,蕭胤還不許她再對虞江尋帶有偏見。


    蕭胤看著虞江尋毫不猶豫地轉身,心有些酸痛。


    他知道,若是虞江尋留在殿內,供賢妃玩笑取樂,隻會讓她更難受。


    到時候賢妃一定會不依不饒地讓她跳舞,再趁機羞辱她一番。


    還不如像昨晚那樣跪著,賢妃看她也受到了懲罰,自然也不好再發作了。


    蕭胤徹底拿捏住了賢妃,偏偏賢妃還不能再說什麽。


    “這樣你滿意了?”


    賢妃咬牙道:“多謝陛下為臣妾做主。”


    殿外,周盛海眼睜睜看著虞江尋進去沒一會兒就走了出來,隨後像昨晚一樣,安安靜靜地跪在那裏。


    這是又怎麽了?


    一連兩晚上都在跪,難不成真的惹陛下不高興了?


    “才人,您沒事吧?”


    周盛海猶豫半晌,還是問了出來。


    虞江尋隻盯著地磚,輕輕搖頭。


    今夜,她懂得了一個道理。


    賢妃有權有勢,哪怕平日裏鬧騰,蕭胤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她,就算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在蕭胤眼中,還是遠比不上賢妃的地位。


    她不如賢妃的地方,就在於沒有一個好的家世。


    既然如此,她平日裏隻能付出更大更多的努力,用蕭胤的寵愛、心疼去填補這一巨大的差距。


    半個時辰過後,殿內依舊沒人出來。


    虞江尋在外甚至有些昏昏欲睡,隻是膝蓋一直在隱隱作痛。


    “見過太子殿下。”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聽見了蕭承熙的聲音。


    “陛下現在可有空?”


    蕭承熙問。


    “迴太子殿下,此時賢妃娘娘正在殿內陪陛下下棋,奴才這就進去說一聲。”


    蕭承熙嗯了一聲,一抬眼,就看到了金鑾殿外,那一道纖細眼熟的背影。


    他頓了頓,問:“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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