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幽幽道:“我也是聽別的太監傳的,當時蘇采女的慘叫聲都從金鑾殿傳到皇後娘娘的宮裏去了,皇後娘娘愣是沒敢出去。”


    虞江尋目光呆滯,和煦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卻如墜冰窟。


    虞江尋嚇得跌坐在地,衣物的摩挲聲驟然變大,兩個宮女立馬噤了聲,警惕地探頭看去。


    她們看清楚了是虞江尋,有些慌張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上前把虞江尋架了起來。


    此時虞江尋渾身發軟,整個人幾乎倒在了宮女身上。


    她驚恐地問:“真的被活烹了?就因為這麽一件小事?”


    她的聲音發虛,顯然是被嚇壞了。


    兩個宮女麵麵相覷,連忙低聲警告道:“反正你馬上就要走了,到時自然知道是真是假,隻是現在,你可千萬別胡說。”


    虞江尋一時間因為驚慌說不出話來。


    兩個宮女粗魯又慌張地把她攙扶迴了寢殿,連忙走了。


    虞江尋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了,興許是昨夜躺在地磚上過了整整一晚,身子疲乏的緣故,雙眼一閉便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蕭承熙正坐在榻邊。


    看見眼前熟悉的紅色蟒袍,虞江尋立馬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伸出胳膊環住了他的腰。


    一頭柔順的發絲順著肩頭滑落,落在蕭承熙的手上。


    他皺了皺眉,推開虞江尋。


    虞江尋受了不小的驚嚇,額頭帶著細密的汗珠,哪怕被推開了,她也依然揪住蕭承熙的衣袖,哆嗦著問:“陛下......陛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蕭承熙沒有迴答這句話,隻是問:“你聽她們說什麽了?”


    虞江尋便磕磕巴巴地重述了一遍。


    說完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問:“扶我迴來的那兩個宮女呢?”


    蕭承熙垂眸,氣息驟然變得錚然凜冽,輕聲道:“亂嚼舌根,去領罰了。”


    “所以,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蕭承熙默不作聲。


    虞江尋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她眼眶發紅,難以置信地說:“太子殿下,您真的要把奴婢送去此等暴君的身邊!”


    蕭承熙:“陛下是孤的皇叔,怎會是暴君?這樣的話,日後不準說了。”


    虞江尋深吸一口氣,聲音驟然軟了下來。


    “奴婢不想離開您,您知道奴婢的心意,我隻想留在殿下身邊,哪怕隻是做一輩子的宮女......”


    她的態度卑微,言辭誠懇。


    虞江尋從未出過東宮,自然是從未見過當朝陛下的。


    且不論他究竟是位怎樣的帝王,在虞江尋的心中,她隻願意服侍蕭承熙一個男人。


    蕭承熙:“孤的身邊還不缺宮女,你說心意?孤想問問你,你心悅孤嗎?”


    虞江尋先是一怔,隨後立即點點頭。


    這五年,她盡心盡力服侍著蕭承熙,小到他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她全部記得清清楚楚,比任何一個人伺候的都要好。


    她自然是心悅他的。


    “既然如此......”


    蕭承熙輕輕歎了口氣,嘴角勾起散漫的笑,緩聲道:“那你更應當為了孤,去到陛下身邊了。”


    虞江尋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


    “倘若孤沒有撿到你,你現在會是什麽下場,你想過嗎?”


    “孤怕你應付不了陛下,所以特意命人調製了一種奇香,隻需化在溫水中,便可迷人心智,究竟要怎麽用,就要看你自己了。”


    “你隻需要知道,孤要你用它迷惑陛下的心智,讓他寵著你,愛著你。”


    虞江尋哽咽著:“奴婢不明白,難道這東西就不會影響奴婢了嗎?”


    蕭承熙的眼神忽然變了,他意味不明道:“這些年你都習慣了,這些迷香不會影響到你的。”


    虞江尋神情一滯,聲音打顫:“何時的事?”


    蕭承熙是早有預謀。


    或許比虞江尋想的還要早。


    她猛然明白了什麽。


    這幾年的時光裏,她的身子出現了很奇怪的毛病,哪怕蕭承熙找來醫術高超的禦醫,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來。


    每個月總會有下雨或者刮風的時候,特別是春夏時節,雷雨天氣格外的多,每到這些時候,虞江尋渾身無力,唿吸極度困難,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拚命唿吸也無濟於事。


    她隻能躺在榻上,垂死掙紮般地用力唿吸,一直憋到整張臉漲紅,才能慢慢緩和過來。


    蕭承熙見到過數次這樣的場景,每一次都耐心陪在她的身邊,心疼地望著她,低聲喚她阿尋,幫她撫順著脊背。


    之前蕭承熙經常在她的房間內點燃某種香料,她聞過之後,初次隻覺得頭昏腦漲,意識不清,後來她日日都需要聞,漸漸就習慣了。


    虞江尋曾經也問過蕭承熙,那香料是什麽用處,可蕭承熙始終笑得溫和,告訴她:“阿尋,這隻是普通的香料,孤永遠不會害你的。”


    虞江尋天真地相信了,由一開始的每日焚香,到後來間隔數日再焚香一次,她徹底習慣了。


    習慣之後,隨之而來的痛苦就是天氣的變化會導致她唿吸困難。


    這五年間,她都是這麽過來的。


    虞江尋抖著聲音:“所以,我每月都要承受的痛苦,就是這麽來的。”


    蕭承熙避而不答,隻是道:“我曾教你的飛針,如今你可都學會了?”


    蕭承熙這樣的態度,反倒證實了虞江尋的心中所想,她整個人都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越發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又可怕。


    蕭承熙麵無波瀾,從袖口中拿出一精致的汝窯瓷盒出來,遞給了她。


    虞江尋知道這裏麵盛的是迷香,顫抖著接了過去。


    蕭承熙這才滿意地笑了,幽幽道:“阿尋,好好準備著,成為寵妃吧......”


    她盯著蕭承熙離去的背影,將盒子打開,看著裏麵的香膏,若有所思。


    入夜。


    蕭承熙屏退了下人,走進了寢殿。


    虞江尋整整一下午都沒有出去,不太尋常,他便來看看。


    奇怪的是,寢殿內不知何時,擺放了兩扇描金屏風。


    他將門關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隨後,寢殿內慢悠悠飄來絲絲縷縷的異香。


    這香味很淡,尋常不懂香料的人很難察覺。


    但蕭承熙能嗅出來。


    這是他今日剛交給虞江尋的迷香。


    沒想到轉眼間她就要用在自己身上了。


    蕭承熙眼神驟然涼了下來。


    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響起,虞江尋隻裹著一襲藕粉色的輕紗,在兩扇屏風之間冒出了頭。


    她身上所著的兜肚模樣若隱若現。


    紗裙輕薄,柔柔地搭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道曼妙嫵媚的弧線。


    隨著她蓮步輕挪,迷香的氣味像是纏上了蕭承熙一樣,縈繞在他的鼻尖,半晌不肯離去。


    蕭承熙隻冷厲地盯著她。


    虞江尋輕擺腰肢,一襲黑發肆意飄著,就這麽以極其誘人的姿態走到了蕭承熙的麵前。


    她跪在蕭承熙麵前,仰頭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頸,目光中滿是迷戀。


    她以為蕭承熙已然被這迷香攝住了魂魄,等了片刻,悠悠站了起來,伸手就要解開蕭承熙腰間的束帶。


    虞江尋別無他法了。


    她愛了五年的男人是蕭承熙,又怎麽肯突然去到陛下的身邊,做陛下後宮三千佳麗中的其中一個。


    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虞江尋在賭,賭這一身被蕭承熙教出來的魅術,能讓蕭承熙動情。


    想到這裏,虞江尋伸手正欲解開羅衫,對她一向溫柔以待的蕭承熙卻忽然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頸。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野心與欲望,就這麽深深凝望著虞江尋,冷漠道:“我說了,認清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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