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


    靈州城的天空像破了個大洞,止不住的雨水和雷暴傾瀉而下,這片平整的大地逐漸變得千瘡百孔,樁樁目目,振聾發聵。


    次日清晨,雨霧未散,城中的信鴿帶來最新的消息。


    “什麽?!”


    代藍拍桌而起,滿目的怒火噴薄而出,“搞錯沒有啊,他這麽做那些老頭子沒有意見嗎?”


    這是深淵古神上任靈州城主的第一天。


    誰都沒想到,他的第一個要求居然是提高稅率,修士有靈石稅,靈脈稅,普通人就是糧食稅,土地稅…美其名曰提升靈州城的生產力。


    沈跡:“對高層來說,靈石隻是個數字,這次沒砍到他們大動脈上,自然是不急的。”


    少女麵帶嘲諷,語意輕佻。


    東野曜搖一搖頭,“最底層的人也太倒黴了。”他是心疼那些百姓,眼下正逢金秋,本是收獲的季節…要知道修真界從來不搞征稅那套。


    “這規則有一就有二,後麵肯定還要搞幺蛾子,所以我們要怎麽辦?”


    大家一致認為他的做法會越來越過火,但在沒看清祂的真實目的前,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除了等,沒有別的辦法。”


    代藍和東野曜的表情俱是難看。


    東野曜一拳砸在桌麵上,低聲罵了句粗話。“真想和他打一架,我覺得自己未必會輸。”


    這種空有一身本領卻用不出去的憋屈感,令少年心底五味雜陳。


    日複一日的修煉,不就是想擁有保護他人的能力,如今卻成為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空中浮現出微妙的氣息。


    見勢不對,沈跡出言勸慰。“如果我們的背後沒有普通百姓,怎麽衝動都可以。”


    “修真者可以承擔任何後果,但是他們不行。”


    她的聲音像風,又似穿行在山穀間的清泉,堅定而溫和,慢慢撫平了在場部分人焦躁的心。


    東野曜仍然小聲嘟囔,滿臉的煩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夠煩人。”


    代藍被他念得心煩意亂,飛了個眼刀過去,“你老實點行不?”很快,後者悶悶的不作聲了。


    第一日如此過去,靈州城僥幸存活的百姓皆是苦不堪言,就連修士也有諸多不滿,礙於威壓,隻得成日背地蛐蛐那位古神。


    古神的私庫見風就漲,不多時便完全飽和了,然而他並不滿足,時隔兩個時辰便又頒發了第二條律令。


    【從今日起,無論家世無論其他,凡單靈根及以上的修士才可在城中自由活動,其餘人白日皆不能露麵,剝奪其姓氏,打下底層。】


    盛璽立在城牆之上,聲音清晰地念出這行字時,本就安靜的人群陡然掉入了冰窟,氣氛直轉急下。


    秋日的風寒涼刺骨,吹過臉側時如針紮般疼痛。


    “你——是在開玩笑吧,我們又不是奴隸。”某個小劍修不可置信地仰起臉,雖然他是雙靈根,平時放在大宗門,努力點也能進內門,怎麽到這裏就一無是處了?!


    盛璽無辜地攤開手,“我可沒有篡改那位大人口諭的資格。”


    “不是,祂憑什麽這麽對我們?”確認無誤後,修士們更覺得震驚,“修真界哪有那麽多單靈根的天才,大家豈不是都成了奴隸了?”


    至於普通百姓,他們連連歎氣,欲言又止,“我們還得做活呢,秋天的晚上天黑那麽早,怎麽看得清?”


    有人哀求盛璽,“就不能通融通融嗎?”


    也有勇敢者舉起反抗的大旗,義憤填膺地擋在眾人麵前,“無論資質高低,大家都是靈州城的子民,同樣擁有行走在這片土地上的資格,他憑什——”


    話音未落,他伸出手的胳膊被劈得焦黑,頭頂的天幕黑得發沉,恍若要掉下來砸中人群。


    “我的手——”


    “好疼,好疼,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修士抱著削掉半邊的胳膊,又驚又痛,身體因疼痛而彎曲,像一隻落水的蝦,他向周圍的人投去求助的眼神,無一例外的,都被人避開。


    聰明人不會和他粘上關係,心軟的人也被同伴製止,眾人心知肚明,如今逞一時之勇,除了給古神刷聲望值,沒有任何作用。


    “你說憑什麽?”盛璽高高在上地揚起唇角,可憐又可惜地看他,“你要是也有這個能耐,就有資格說不了。”


    無人救他,也無人能救。


    修士不甘心地閉了閉眼,知道今日自己必死無疑,心底好似浸了冰的寒涼,趕在盛璽轉身之前,他再次開口。


    “你就是一條走狗,得意什麽?”


    “不過是狗仗人勢,為虎作倀,有朝一日定遭天譴,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永世不得投胎,神魂俱滅!”


    修士聲嘶力竭,雙目流血,扯著嗓子盡情辱罵他。


    盛璽不動如山,少年偏頭,輕飄飄地止住他的話頭,“你恨錯人了吧?”


    那人的聲音最終泯滅在聲勢浩大的雷暴中,無影無蹤。


    雷暴來得突然,隨時隨地在地麵炸開,聲響震耳欲聾,至此,白天是徹底無法出門了。


    其餘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低位者生存的空間被擠壓,自然也有人享受高處不勝寒的快感,兩兩對立,靈州城很快就會內鬥。


    此時此刻,其他州城的修士們都在觀望。


    對此,曲存瑤銳評:“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她彎唇一笑,“你們猜,祂的下一條律令是什麽?”


    沈跡著意地看了她幾眼,此行迴來,她發現曲存瑤多了幾分腹黑。


    代藍因這事心情沉重,半點提不起精神,“還能是什麽,反正又要壓榨我們。”


    卻沒人想到,第一座淪陷的城池是青州。


    聽見不幸的消息,青年的手指尚且撚著一封信封,那冷薄的眼皮微微翹起,“愚蠢。”


    他早在昨日就修書數封,給那些宗門送去,結果依舊如故。


    謝瑾楓的語氣譏諷,如此辛辣,旁邊的巫明聽得愣了幾秒,直到這時候他才看出這位掌門的另一麵。


    深淵古神步步緊逼,勢要將凡人趕盡殺絕,如今為了擴張領地,留給他們喘息的空間隻會越來越少。


    “他們以為自己置身事外,就可高枕無憂,卻忘了修真界是共同的命運體。”


    主城淪陷了,其他的州城自然也是自身難保。


    所以從來不是謝瑾楓求旁人幫忙,是他施舍給他們機會,於風浪掀起時,抓住浮木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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