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急促地穿透密林,沙葉隨鈴聲簌簌作響。


    沈跡提筆,落字,一套動作下來,一氣嗬成。


    “好了。”


    她鬆開手,寄托著各自祈願的紙片被係在精美的風鈴末尾,色調微微泛黃,隨風鈴翩飛。


    烈日的映射使這片海洋熠熠生輝,光芒刺目。


    沈跡靠著樹木看了一會兒,便收迴視線。


    “你寫了什麽?”時見樞像例行公事那樣問她,語氣聽起來生硬,風鈴在他手邊亂撞,又被撥開。


    沈跡眨了眨眼,語氣輕快:“早日飛升?”


    “……”時見樞啞然,旋即便無奈的笑了。


    這個心願真是很符合沈跡卷王的屬性,時見樞又問:“今晚還有燈會,你還來玩嗎?”


    “這是你的邀請嗎?”沈跡故意逗他。


    幾天沒見,時見樞看起來輕鬆了不少,也間接證明她之前的談話起了作用。


    時見樞坦言:“算是吧。”


    換做往日,時見樞斷然不會說這句話。


    但現在他不知道大家還能一路順風的走多久,隻能憑著直覺,盡可能的將相處的過程延長。


    “好久沒見過孔明燈了。”沈跡微微眯起眼睛,她打了個哈欠,“我們走吧?”


    時見樞同意,除了漫山遍野的風鈴有幾分意趣,這座十方廟再沒什麽可逛的,香客稀少在他看來也很正常。


    兩人原路返迴,踏出門檻的那瞬,沈跡疑道:“那老頭呢?”


    平白無故的,本該站在原地攬客的老頭沒了影子,這條小巷寂冷又淒清。


    殘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極長。


    時見樞傻眼了,“周圍沒有他的氣息。”


    這時候沈跡察覺異常,再度迴眸,不隻是人,就連身後的寺廟也跟著消失,好像從未出現過。


    “奇怪。”她呢喃出聲。


    時見樞沒辦法自欺欺人,那對金色的瞳仁緩緩變細變尖。


    他安靜地抿唇,不說話,可看起來更像是暴風雪來臨前的自我安慰。


    “不用那麽緊張,或許是誰的惡作劇。”


    感應到旁邊的人情緒不對勁,沈跡猛地迴神。


    她拍了拍少年緊繃的肩膀,隻是力度很輕,而後冷靜地陳述道:“如果他想對我們下手,不至於等到現在。”


    “你說的對。”時見樞疲憊的歎了口氣,他揉了揉太陽穴,慢吞吞的放下警戒。


    隨它去吧。


    兩人從廟宇出來不久後,黑夜在少年人的期許中如約而至。


    彼時燈明三千,長街漫漫。


    時見樞望著遠處:“我看到烈雀宗的人了。”


    雲挽歌正仰著頭看頭頂的橫幅,看樣子是在猜燈謎。燈會的獎品同樣是燈。


    除了她,還有很多眼熟的麵孔混跡其中,放眼望去,俱是時見樞在比賽中見過的選手。


    這些人裏不乏天才之流,譬如謝源,又譬如他的同門師姐遲蓮,眾人聚在一塊,為了一盞燈王絞盡腦汁。


    來往的行人不少都被這活動吸引,皆好奇的駐足,蠢蠢欲動。


    不管是蓮花燈還是兔子燈,其實都沒有看頭,更別提大部分選手出身優渥,怎樣奢華的美景都見過。


    大家心裏都有數,他們不是來看燈的。


    就連放飛孔明燈的儀式,也是滿足精神生活手段之一。


    沈跡很輕易在一堆小孩裏捕捉到了曲存瑤的身影,這個消失了一下午的家夥…她歎氣。


    又怕時見樞無聊,沈跡貼心的詢問時見樞:“你要去猜謎嗎?”


    “這可是孩子們最喜歡的活動。”


    時見樞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他不太服氣:“我又不是小孩。”


    沈跡感覺自己跟個孤魂野鬼沒差別,她在街市上晃來晃去,時不時遇見幾個熟人。


    很像是開盲盒。


    不遠處的拱橋,蔣爭和他的師弟又爆發了爭吵。


    “別攔著我!”阮荔像條不安分的蛆,不耐煩地在人群裏拱來拱去,“我都說了我不想來,我要迴去修煉!”


    蔣爭按住這條蛆,嘲諷他:“從前不見你用功,現在趕工也不怕走火入魔?”


    他話講得難聽,氣得阮荔臉一陣白一陣紅。


    “你怎麽不叫陸冰來玩,他在屋子裏都快憋吐了吧?”阮荔的麵孔怨氣十足。


    關於陸冰冤枉他這件事,少年始終耿耿於懷。


    “我說你別扯陸冰,人家腿沒好,比賽那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這倆師兄弟吵吵鬧鬧,最後以蔣爭武力鎮壓收了尾。


    沈跡果然沒看見陸冰,隻看到夾在中間的陸義,少年滿臉無助的左顧右盼。


    她摸著下巴,看了會戲,慢悠悠的說:“斬月宗的人相處模式真有意思。”


    “?”時見樞沒聽清。


    “阮荔脾氣不好,蔣爭也沒好哪去,兩個人天天吵架,關係看起來又不壞。”


    時見樞:“你的意思是?”


    “這兩人同門數十載,阮荔年齡最小,他什麽性格…不都是師兄師姐慣出來的?”


    時見樞恍然大悟,“所以還是蔣爭的錯?”


    清湯大老爺!沈跡讚賞的朝他豎起大拇指。


    放飛的孔明燈是必買的,沈跡和時見樞人手拿了一盞孔明燈,慢悠悠地順著人流走向江邊。


    周身人聲沸騰,男女老少說話的聲音皆有,沈跡動了動耳朵,再度聽見熟悉的音色。


    “這個聯誼會是非去不可嗎?”


    是盛璽,他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正在和眼前的冰雕·黎大眼瞪小眼。


    黎極星不像其他人,向來不慣著他,張口就是一棒槌,“對。”


    少年如遭雷劈,臉色瞬間灰敗。


    “這魚龍混雜的,我可不想跟他們玩。”他黏黏糊糊的說著拒絕的話,但這種事情並不是黎極星能決定的。


    沈跡的眉眼間藏了點疑惑,“他們倆也出來玩了?”


    時見樞怎麽不提前說。


    “嗯…”少年很是倉促地咳嗽了幾聲,拉著沈跡轉頭就跑。


    跑了足足數百步,他才停下。


    沈跡:“為什麽要跑?”


    “今天的場合我沒喊他。”


    對上沈跡略帶探究的眼神,少年胡亂的辯解道:“叫盛璽知道,又要生氣。”


    “噢…那確實。”沈跡讚同的點頭,“小黎在呢,暫時不管他。”


    她轉頭說起正事:“方才的聯誼會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


    論壇早就提過這事,眾人未曾想到的是…“活動竟是強製出席的。”時見樞又皺眉了,“城主又想幹嘛?”


    “挽迴聲譽啊。”


    沈跡覺得,比賽給銀月城帶來的負麵影響愈演愈烈,超出了百裏瞬的預料。


    他不得不從幕後走到人前,聯誼會就是一個很好的澄清時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隻想飛升的她成了全員白月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眠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眠君並收藏隻想飛升的她成了全員白月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