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祭典前一夜。”


    【小江是被她信賴的哥哥親手殺死的,養父養母似乎毫無所覺。】


    【兇手將自己的罪行廣而告之,幫兇們踩著她的屍體,高聲羞辱她的靈魂,那個時候的小江活得不如一條狗。】


    “那對夫婦收養我,並非出於心軟,畢竟他們連飯都吃不起。”


    民間重男輕女的習俗尤其嚴重,她輕描淡寫的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不需要去描述她們的悲慘,因為小江的確死了。


    “很多年前,若水的村長救了一位道長,趁著他重傷搶奪了修仙者世代相傳的秘寶,怕被追殺,村長帶著妻兒逃到了荒山野嶺。”


    “也許是沾了秘寶的光,家族越來越繁榮,但村長有心躲避風頭,最後隻發展成了小小的村落。”


    “後來,他們發現喚醒秘寶需要陰時陰月陰年女的鮮血,剛好我就是那個人。”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用我的鮮血去滋養若水村的土地,因為體質特殊,我始終吊著一口氣,無法完全去死。”


    “可惜傳承秘寶還是沒有被喚醒。”


    “所以他們抓了很多和我一樣的女孩,從小養在村裏,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一片大火將這片罪惡的土地燃燒殆盡。


    從那場火災裏活下來的人似乎隻有小江。


    但小江早就死了。


    現在在沈跡麵前的女孩叫阿零。


    她的眉眼比之前多了幾分堅毅,“我死的時候,把它藏進了我的心髒。”


    “就算不給若水村,也不能落在邪修的手裏。”


    “以及,不要告訴你們師兄我來過。”


    沈跡欲言又止,其實林驚木什麽都知道了。


    她鄭重的點了點頭:“好,我會把所有的資料整理發到論壇上。”


    殘陽似血,薄薄的紙窗透出一方婆娑樹影。


    阿零忽然看了沈跡許久,思想經過一番反複橫跳後,她將手貼在心髒處。


    璀璨的金光彌漫室內,沈跡訝異地抬眸。


    “這就是我要送給你們的禮物。”阿零的手上多了一本書,封皮是古樸的藍色,每一輪痕跡都靜靜地沉澱著歲月。


    “書?”


    “是功法。”


    阿零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震撼的話,“是滄州北鬥的傳承,也是你們七宗一直在找的東西。”


    居然是上古傳承?!


    原本還茫然,沈跡突然唿吸一滯,眾人日思夜想了這麽久的功法竟然就在身邊!


    滄州為什麽跌落神壇,不就是因為弄丟了根基傳承嗎。


    盡管不合時宜,她還是控製不住的屏住了唿吸。


    “我都說了會讓你們很震驚了。”阿零的眼角藏著笑意,“但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隻是禍患,對我來說也沒用。”


    她認認真真地把書遞給沈跡,隨即嗤笑聲:“那群蠢貨,沒有靈根的我當然無法打開傳承。”


    也幸好她沒有靈根。


    阿零都這麽說了,沈跡不再猶豫,抱著書,在論壇上迅速發表了一篇關於若水村當年的帖子。


    很快,她的目光轉向少女的鬼魂,“按你的要求,交給我的事已經完成了。”


    “現在,能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嗎?”


    “什麽?”阿零猶豫了瞬間,還是選擇了直視著她的眼睛。


    “原諒我的好奇心,阿零。”


    “為什麽你們兩個不能見麵,還彼此瞞著?”沈跡無法理解。


    “因為我喜歡他,雖然我沒資格說這種話。”少女清秀的臉上浮現出淺淡的微笑。


    沈跡呆住。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地縛靈忘記了所有的東西。


    唯獨第一次看見林驚木的臉時,她的心髒瘋狂的叫囂著出逃。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吧?”阿零俏皮的眨了眨眼。


    “可是…”沈跡並不相信一見鍾情的說法,人類的本質是顏控,林驚木外表與七十歲的老頭無異。


    增生的皺紋,鬆垮的皮膚,渾濁的眼球…無論哪一個都能擊碎少女對初戀的幻想。


    “那是因為我的心比我的腦子更先認出他,”阿零輕聲囈語,恍若遊離夢中:“我看到的林驚木和你們不一樣。”


    在阿零僅有的美好迴憶裏, 她喜歡的人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他是劍道魁首,是別人家的好孩子,是天縱奇才,也是唯一把她從泥潭裏扶起來,會關切的問她痛不痛的人。


    阿零笑起來,“一個童年悲慘的小女孩,喜歡遞手絹給她的小男孩,真的很正常哦。”


    “那又怎麽樣,哪怕他是個老頭,我為什麽不能喜歡他?”


    \/


    【正月初一,小江新年快樂。】


    【二月初三,今日小江在湖邊發呆,要是掉進水裏怎麽辦?】


    【三月十五,天氣陰。外麵下雨了,她沒有出現,可能在睡覺吧。】


    【四月二十,還好她看不見我。】


    【………】


    密密麻麻,所言皆是同樣的名字。


    “為什麽不肯相見…”


    “大概是因為太在意了。”


    泛黃的宣紙被摩挲得卷了邊,他靜坐窗邊,迴想起師弟質問的眼神,反複提筆,卻無心再寫。


    從三年前開始,他的記憶力越發差了,林驚木漸漸有了記錄的習慣,每一天的行動軌跡,人際關係網…以及安排明天的行程。


    今天阿零沒有來。


    心神不寧,林驚木放下筆,翻到了很久以前的記錄。


    他想,其實是:“自卑。”


    【因為自卑。】


    【因為自卑。】


    根本沒有所謂的【不幸】,林驚木說謊了。


    那一年春花爛漫。


    上山修仙後,他便不常與小江聯絡,哪知傳來的竟然是對方的死訊。


    若水村覆滅後,林驚木一度陷入了糾結與痛苦。


    大比之前他交出去的那件靈器,本來是為小江準備的生辰禮。


    她沒有靈根,總是把自己弄得那麽狼狽。


    當時他上山沒幾個月,沒有足夠的靈石去買更高品質的防禦靈器。


    “本來是想著以後再換新的。”


    但這件禮物最終沒有送出去。


    所以林驚木在搖光宗察覺到熟悉的氣息時,其實是很驚喜的。


    可是阿零會怎麽想呢。


    上一次見麵,踏入仙門的林驚木意氣風發,容貌俊美氣宇非凡,是別人口中的天選之子。


    而現在,他年華不再,麵容醜陋。


    林驚木是被唾棄的修真界之恥,容貌名利什麽都沒有,是苟延殘喘,蜷縮在破敗的宗門的喪家之犬。


    哪怕阿零是鬼,他也無顏與她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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