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傳來的聲音洪亮且中氣十足,光這麽聽肯定會讓人覺得是個體格很好的老頭。


    但蕭晨敏銳地從中聽到了一絲顫音,這是老人在忍受痛苦而不自覺間發出來的聲音,說明他一直在忍著劇痛。


    想到這裏蕭晨加快步伐闖進了門內,冒進的動作讓嚴白芷翻了個白眼。


    果然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土包子,看見裝修好一點的房子就迫不及待了。


    “陳爺爺,您確定這小子懂醫術嗎?我怎麽看都覺得他是來搗亂的。”


    “咳咳,試試總歸是好的嘛。”


    陳濤其實也並不能確定蕭晨究竟能否治好這種大病,但既然他連胃癌都能治好…這應該問題不大吧?


    蕭晨一心隻想看看病人狀況,於是乎一進門就朝著床上坐著的老人望了過去。


    好壯實的老頭。


    蕭晨在心裏暗歎了一聲,這老頭年輕時候應該是隊伍裏麵的,不然也不可能身上到處是刀疤和彈孔,能住進這樣的山莊別墅,也說明這老頭身份地位極高。


    其實細看之下便能看出來端倪,老人雖然看上去很健康,但沒法控製的左腿卻暴露了他正在承受劇痛,在空調房裏都能冒出來的汗珠也印證了這一點。


    “你就是陳老頭給我喊來的醫生?”


    見過無數醫生的嚴從軍一眼就能看出來蕭晨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這家夥的眼神和其他醫生不一樣。


    “是啊爺爺,是陳爺爺給你喊來的中醫呢。”


    嚴白芷故意把中醫二字咬的很重,果然引起了嚴從軍的不滿。


    “中醫?陳老頭你不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中醫嗎,趕快給老子把這晦氣玩意轟出去,站在這裏也是惡心我。”


    果然嚴從軍的態度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引的楊傑和嚴白芷二人心裏冷笑不止。


    可蕭晨不樂意了,自從他走進嚴家大門就發現這幫人從上到下都對中醫有仇視的態度,這讓他很不舒服。


    “我想請問一下老先生,您到底為什麽對中醫有這麽大的意見?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不是更應該對我們的傳統醫術尊重一些嗎?”


    嚴從軍眼睛微微一眯,這還是頭一次有小輩敢這麽質問他。


    “小子,你還沒有資格過來質問我。”


    “唉。”


    眼見蕭晨現在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了,陳濤隻能在他耳邊道出實情。


    年輕時候的嚴從軍在隊伍裏認識過一個軍醫,那也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醫生,在那個任何資源都匱乏的年代,他居然能夠保證每一個受傷的傷員以極快痊愈,這是很不容易的。


    這時候的嚴從軍和這位中醫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二人的戰友情誼一直持續到了那一晚。


    忽然的敵襲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雖然在嚴從軍的快速指揮下成功擊退了敵軍,可也有很多人或走失或死亡。


    軍醫就在那走失的人群當中。


    “在那之後嚴老頭不止一次派人去找過那位醫生,可遇到的都是一些江湖騙子,這也是他對中醫越來越失望,最後對整個群體都產生厭惡的原因。”


    隨著陳濤的話說完,蕭晨總算知道了為何嚴老會對中醫有這麽大的偏見。


    “嚴老,並不是所有中醫都是騙子,我其實…”


    “我管你是不是騙子,爺爺已經說了不讓你治病了,還不趕快滾出門去,記得先給我承認下中醫都是酒囊飯袋。”


    嚴白芷得意地攔在了蕭晨麵前,臉上赫然掛上了勝利者的笑容。


    “沒錯,你連給嚴老治病的資格都沒有,一個在醫學界一點名聲都沒有的野路子,就你還想治好嚴老的病?做夢去吧!”


    楊傑也是趁機再添了一把火,陳濤隻能幹瞪眼,這時候幫蕭晨說話也沒什麽用,嚴老頭的性格他太清楚不過了,今天蕭晨怕是說什麽都沒法證明自己的醫術。


    然而他們低估了蕭晨的膽量。


    “嚴老是吧,如果你的病不讓我來醫,好結果是斷一條腿從此坐輪椅,壞結果是直接提前十年走人,我話就說這麽多。”


    “大膽!你是在咒我爺爺死嗎!”


    嚴白芷氣的快要瘋了,她頭一次見到這麽不怕死的醫生,居然敢說自己爺爺要死!


    “好了小芷,這家夥有點意思,老子親自跟他說。”


    嚴從軍還真被這個不怕死的小子勾起了興趣,這麽多年來誰看到自己不尊稱一句老英雄,其他人跪舔都來不及,這個小醫生居然敢當著麵說自己要死?


    有趣,真有趣!


    “小子,你是在那之後第一個讓我眼前一亮的中醫,但我嚴從軍有自己的規矩,願意聽,我就給你治病的機會。”


    “您說。”


    “我這條腿陪著我出生入死,在死人堆裏站了足足二十年,如果你沒有治好我最後還是要我去砍了這條腿,那你的這倆蹄子,我也要砍下來。”


    “這怎麽行!”


    陳濤聞言立馬慌了,蕭晨隻不過是幫他忙才來給嚴從軍治病的,現在怎麽好像是蕭晨求著要給他治病了?


    “沒問題。”


    蕭晨卻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這份魄力就是曾經的軍神也為之一震。


    “好!但軍中無戲言,我嚴家更是沒有逃兵可言,如果你治不好我的病,馬上我就會派人把你的雙腿打折,小子,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說話從不反悔。”


    “行,那我們到後房進行治療,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房!”


    “遵命!”


    目送著二人一起走到內房中,陳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千萬要治好啊蕭晨!


    此時此刻,內房之中。


    沒有耽誤一分一秒,蕭晨蹲下來仔細端詳起嚴從軍的腿,緊閉的眉頭不到一分鍾便化開來。


    “陳老說的沒錯,您的左腿是因為年輕時的彈孔發生了骨髓感染,而且拖延的有些久了,現在蔓延的越來越快。”


    “那也就是沒得治咯?”


    嚴從軍本就對治好雙腿不抱希望,但蕭晨無能為力的話,他可不會手軟。


    說兩條腿,就是兩條腿。


    “能治,但會有點疼。”


    蕭晨一邊觀察一邊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師父親傳的一盒銀針。


    然而就在嚴從軍看到那木盒的瞬間,他愣住了。


    數十年前的迴憶湧入腦海,那是軍醫第一次給他治病。


    他手裏的木盒子,和蕭晨手中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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