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以最快的速度趕迴了平街派出所,群裏的民警早就接到了通知,在門口等著他們了,還沒等車子停穩,一群人便已經蜂擁而上,打開後座車門,將裏麵的四個人往外拖。


    這四個人今天算是遭了老罪了,平街派出所的這幫民警要麽平時都跟平街的人關係很好,要麽直接就是平街的人,哪怕是外麵調過來,現在又即將調走的卞祥,對平街的歸屬感也是特別強的,你現在欺負平街的人,誰還會跟你客氣,壓根就沒把他們當作人看了,抓住腳就直接往下拽,有一個被拽下來的時候,麵朝下在車門簷上磕了一下,牙齒沒被磕掉,但被磕了一嘴血,有一個最倒黴,手腕肉眼可見的扭曲了,已經脫臼了。


    進了派出所之後,是一點也不慣著,三個小弟被帶去了拘留室,壓根就沒提先給受傷的人治一治的事,而帶頭的大漢更是直接被帶進了審訊室,也沒讓他坐在固定的審訊椅上,而是銬著他一隻手,另一頭銬在椅背上。


    椅背高度很尷尬,你想蹲著,會扯到手銬,你想站著,也會扯到手銬,倒也不至於讓你完全蹲不下去或者站不起來,但你要蹲著或者站著,手腕肯定要被手銬刮層皮下來,所以你隻能一直半蹲半站,時間短點倒還沒什麽,時間一長,那是真折磨人,正常沒幾個人能撐得住。


    這也是派出所一貫的傳統了,以前甚至每個派出所的牆上,差不多比窗台矮點的高度,都有一排用料考究,十分結實的扶手,那不是真扶手,而是專門用來銬人的,隻不過因為太不人道了,所以很多不讓搞了,才漸漸少了起來,但真想要收拾你,自然不會缺方法的,比如椅子背。


    帶頭的大漢對這一套也已經是無比熟悉的,也不繼續叫囂了,麵帶恐懼,老實得不行,顯然這一套給他帶來的折磨讓他印象深刻。


    羅群一進派出所,就看到向春梅給自己投來擔心的目光,便顧不上跟已經趕迴所裏的馬國棟說話,直接走向向春梅,小聲安慰道:


    “小妹受了點傷,不過應該問題不大,你不要擔心。”


    “嗯,超市被砸頂多損失點錢,重要的還是人沒事。”


    向春梅輕輕拍了拍羅群的手臂,讓他先管自己去忙:


    “馬所還在等你呢,你先去忙正事吧。”


    羅群點點頭,才轉向馬國棟,叫了一聲馬叔。


    “到底怎麽迴事?”


    馬國棟的臉陰沉得可怕,從他當上平街派出所所長以來,他們平街派出所,年年都是治安標兵單位,這麽多年,平街轄區就沒出現過這麽惡劣的惡性傷人事件了,光天化日之下,四個彪形大漢肆無忌憚地對一個弱小女子進行毆打,這是對他馬國棟,對他們平街派出所極其嚴重的挑釁,他馬國棟這會要是還能笑得出來,那就真的有個鬼了。


    “那幾個人明顯是衝著我來的,說我的小超市裏售賣假煙,目的性太強,也太明顯了,剛剛在現場鑫哥就簡單問過了,應該是受一個叫江鵬的公子哥指使的。”


    羅群趕緊簡單地將事情跟馬國棟說了一遍:


    “劉小妹已經送醫院去了,腦震蕩加鼓膜穿刺,輕傷是沒跑了。”


    “江鵬?哪個江鵬?陳鑫,你說。”


    馬國棟轉向了陳鑫。


    雖然馬國棟一向都挺平易近人的,走的是和下屬打成一片的路線,但所裏沒有一個人真的敢小瞧馬國棟,因為當上所長以前的馬國棟,喜歡與犯人打成一片,同樣都是打成一片,所代表的意義卻是大不相同。


    這次馬國棟算是真生氣了,哪怕陳鑫這個跟了馬國棟許多年的老民警,都不禁心頭一陣發怵,趕緊迴答道:


    “馬所,就是有道鎮江琦的兒子。”


    “原來是扯虎皮拉大旗的種,找聯係方式,打電話給那個什麽江鵬,讓他一個小時之內滾到這邊來接受調查,等老子親自去找他,就沒這麽客氣了。”


    陳鑫有些無語,原以為羅群跟他說江琦的故事是什麽秘辛呢,還打算迴頭找人吹吹,破了江琦那個傳奇人物的光環,原來大家似乎都知道那個江琦是紙老虎,隻是都不說。


    不過陳鑫又有些麵露難色,說道:


    “馬所,要不要先通知一下有道鎮的兄弟?”


    有道鎮因為崛起了一個萬隆,導致現在古城這麽多鄉鎮中他有道鎮是老大,連帶著有道鎮的派出所也一直都是趾高氣揚的,要是這邊直接繞過有道鎮派出所就把那邊的人抓了,估計那邊不肯善罷甘休。


    “怎麽?市局搬去有道鎮了?”


    馬國棟瞪了陳鑫一眼。


    這個陳鑫雖然業務能力強,經驗豐富,是他的得力幹將,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有些越來越油起來了。


    “是!”


    陳鑫立馬昂頭挺胸,給馬國棟敬了個禮,跑著去安排了。


    “你先跟我來辦公室。”


    馬國棟給羅群使了個眼色,便朝著自己辦公室走去。


    一個民警趕忙問:


    “馬所,那幾個人還審不審?”


    “先掛他一個小時再說,等那個江鵬來了一起審。”


    馬國棟頭也不迴地說道。


    羅群走進馬國棟的辦公室,在馬國棟對麵坐下,丟了一支煙給馬國棟,自己也點了一支,醫院那邊到現在也還沒有消息,羅群心裏急得不行,卻隻能強按著心裏的急躁。


    馬國棟拿著煙並沒有點,隻是輕輕在桌麵上懟著,想了一會兒才問道:


    “那個江鵬跟你有過節?”


    “屁的過節,我連他這個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而且我估計那個傻逼連我是誰也不知道,要是知道,借他兩個膽都不敢來惹我,我而且我估計他老子也不知道他來找我麻煩,不然肯定會先把他的腿打斷。”


    對此羅群也很無奈,手裏有奮進公司,有龐大的現金流,加上一個市委書記二爸,羅群在古城這個地方,絕對算得上是頂層的存在,敢主動招惹他的還真沒幾個,他甚至都在反思自己平時是不是太過於低調了,搞得什麽阿貓阿狗都想往他頭上踩一腳。


    “這事你打算怎麽處理?有沒有什麽章程需要我配合的?”


    馬國棟終於還是將煙點了,對羅群說的很直白。


    “馬叔,你見識多,經驗豐富,你有什麽意見?”


    實際上這會兒羅群心頭的怒意過去之後,也挺犯難的,雖然對方做的事情讓自己很火大,但終究隻是幾個小混混,這就好像你睡覺的時候,房間裏有幾隻蚊子一直嗡嗡嗡在飛,不僅吵,還時不時地叮你一口,你要拍死它還得起來折騰半天。


    “打人的那幾個,想要處理他們不難,事實清楚,證據也明確,審完了就丟看守所去,輕傷也夠判他們個三五年的了,要想再多就有些難了,畢竟沒有引起太嚴重的後果。”


    馬國棟伸手將落在桌上的煙灰拍掉,想了一會才說道:


    “至於那個江鵬,想要我們收拾他估計有些難,這個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你別看那幾個剛剛出賣得歡,等迴過神來,想要他們指證江鵬估計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畢竟得罪你是死,得罪他也是死,但要是不得罪他,起碼他們還能得點好處。”


    羅群撇撇嘴,收拾幾個小蝦米不是他的目的,他真正在意的,是背後的那個江鵬,不過羅群也無所謂,這次先給那個江鵬點教訓,反正已經知道是誰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隻是羅群現在迫切想知道的是這個江鵬為什麽無緣無故要針對他,怕不是有什麽大病不成。


    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羅群反而也不急了,一邊跟馬國棟閑聊,一邊等著醫院那邊的消息,直到肖強打電話給他,腦震蕩加鼓膜穿刺,陳超錢那邊的動作也很快,直接把驗傷流程給走完了,將迴執發給了派出所。


    一輛寶馬5係開進了平街派出所,因為昨天在夜店嗨了一晚上,有些萎靡的江鵬,腳步虛浮地從副駕上下來,走進派出所,戴著一副墨鏡,神情十分囂張地叫著:


    “誰把我的小弟抓了,趕緊給我帶出來,我要保釋。”


    開車帶他過來的年輕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如狗腿子一般又是給他點煙,又是給他搬凳子,四仰八叉地直接坐在了辦事大廳的正中央。


    今天是卞祥在櫃台值班,自然知道羅群店裏今天發生的事情,也早就知道羅群和所裏肯定在想辦法收拾這些人,雖然他對所裏為了維護羅群,做了一些無傷大雅的違規有些看不慣,但他更看不慣眼前這個一點都不知道尊重別人的狗東西。


    卞祥的臉當下便沉了下來,手中的筆往桌子上一摔,“騰”地站起身,大聲嗬斥道:


    “你是什麽人!當派出所是你家啊!想帶什麽人走就帶什麽人走,要辦理保釋就過來給我坐好,好好說話,好好辦手續!”


    卞祥的嗬斥讓原本有些瞌睡的江鵬嚇了一跳,瞌睡都被嚇醒了一半,一向橫慣了的他,當下便朝著卞祥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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