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


    李安棋在書桌前扶額小憩。


    芷蘭端著一碗蓮子羹進房,輕輕放在桌側。


    “這是老太太叫奴婢給小姐送來的蓮子羹。”


    芷蘭想了想,接著道。


    “掌家之事固然重要,但小姐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呀,今日已經是第三天了,再這麽熬下去,小姐身子都要熬垮了。”


    “唉。”


    李安棋輕輕歎了一口氣,問芷蘭。


    “你還記不記得,先前你撞見宋嬤嬤同桂芝姑姑變賣府上當鋪的事?”


    芷蘭點頭。


    “為了給老太太過壽,趙夫人不得不變賣靖國府名下的當鋪。兄長大婚,更是傾盡家財,讓這些本子上的賬,都變成了爛攤子!”


    “所以,少夫人才會把掌家權交給小姐?”芷蘭道。


    “先前我見著長嫂氣色不好,後來又碰見她房裏的芳兒,偷偷將長嫂的嫁妝抬出府,想必也是撐不住了,便想出用嫁妝補貼家用的法子。”


    “所以,少夫人先前做的一樁樁,一件件,說不定就是為了順理成章、將掌家權交給小姐!”芷蘭道。


    李安棋點頭。


    這其中,趙夫人恐怕也脫不了幹係。


    李安修大婚第二日,趙夫人原本是要將掌家權給自己的。


    現在想來,那並不是試探。


    而是真真想把自己往坑裏推。


    “偏偏老太太這會子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芷蘭眼神擔憂,看向李安棋。


    李安棋蹙眉道:“這件事你先別告訴老太太,估計長嫂她們也是想到了這個原因,所以才迫不及待把這燙手的山芋扔給我。”


    “如今府上幾處田莊收租的銀子一年比一年少,這還有一年的開銷,八千兩銀子可怎麽夠呀?”芷蘭顯得有些焦心。


    “先別急,容我想想。”


    李安棋揉揉太陽穴道。


    翌日。


    李安棋正在看房內看賬本。


    左斯芸帶著丫鬟芳兒,風風火火的就來了。


    “喲,二姑娘還在辛苦呢!這是我專門派人做的杏仁酥,特地帶給你嚐嚐。”


    左斯芸笑著走進房,叫芳兒把一盤杏仁酥放在小茶幾上。


    李安棋起身行禮:“多謝嫂嫂。”


    左斯芸笑甩著手絹,自顧自坐在椅子上。


    “快坐快坐,以後二姑娘事多任務重,整個內院都要聽二姑娘調遣,有你忙的時候!”


    李安棋叫芷蘭給左斯芸上了一杯茶。


    隨後把芷蘭和房內的丫鬟們都遣了出去。


    李安棋低頭端起茶杯,在手裏晃了晃。


    “嫂嫂看起來心情不錯。自嫂嫂進府以來,安棋還是第一次見嫂嫂這樣高興。”


    李安棋抬頭看左斯芸,緊接著道。


    “難不成嫂嫂是有什麽喜事?”


    左斯芸笑容一滯,隨後也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茶,笑道:“你說呢。”


    “嫂嫂怕不是,來看我笑話的?”李安棋微笑,語氣輕柔。


    “哈哈哈哈哈哈哈……”


    左斯芸笑聲似銀鈴,收都收不住。


    她笑了好一會兒,才撚著手帕捂著嘴,道。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原來你知道啊!不瞞你說,當時老太太叫我把掌家對牌給你的時候,我差點都要笑出聲兒了!”


    “靖國府若有難,你我都逃不了,更何況你是靖國府的少夫人。”


    李安棋從容端莊,語氣平淡,緊接著道。


    “若真有一天,咱們這班子倒了,嫂嫂以為,嫂嫂會有什麽好下場嗎?與其在這裏做出這番小人得誌的做派,不如迴去多想想,自己以後的未來。”


    左斯芸的笑容慢慢消失,臉像變色的燈籠,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她字裏行間,帶著股狠勁:“再不濟,我背後還有左府!你算什麽東西,敢這麽跟我說話?!”


    李安棋鎮定無比,緩緩道。


    “跟嫂嫂比,安棋自然算不了什麽。但嫂嫂既然決定依靠左府,當初又為何要嫁給兄長?況且,是樹就有倒的時候,今日是靖國府,明日就能輪到左府,誰又能說得準呢?”


    “你!”


    左斯芸猛地起身,死死瞪著李安棋。


    李安棋不卑不亢,緊接著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安棋與嫂嫂雖無血緣,但都身在靖國府,自然應當共同麵對麵前的難題,而不是落井下石,故意前來嘲諷羞辱。”


    “……”


    左斯芸一愣,半天未說話,忽然道。


    “是是是,你最是清高!這麽能說會道,難怪老太太能被你哄的一愣一愣的!”


    李安棋看著左斯芸:“若嫂嫂也明些事理,也不會惹得姨娘和妹妹們心中生厭。”


    “哼!”


    左斯芸不屑哼了一聲,隨後勾起一邊嘴角,譏諷道。


    “她們從來恨的不是我,而是後院掌權之人!誰掌權她們就恨誰,你信不信?”


    李安棋看向窗外,表情有些許淡漠。


    “掌理內院是大事,自然不能事事如所有人的心願,這一點,安棋已經做好了覺悟。”


    左斯芸起身,眼神輕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咬著牙道。


    “行,那就讓我瞧瞧,你有多大本事!”


    兩天後。


    李安棋來到李淼的書房。


    一進門,隻見書房的四壁,包括地上,都是李淼近來新寫的宣紙書法。


    也不知他在書房待了多少日了,胡子又長長不少,麵容顯得滄桑憔悴。


    “安棋給父親請安。”


    “哦,是安棋啊。”李淼翻弄著桌上的字畫,似乎很忙的樣子。


    “安棋有些話想跟父親說。”


    “你說。”李淼忙中抽空道。


    李安棋抬眼看李淼。


    “府中庫銀,就剩八千多兩了,按照如今的開銷,最多隻能用三個月。這件事,安棋覺得有必要同父親講,畢竟父親是靖國府的一家之主。”


    李淼動作一頓,似乎並沒有很意外。


    “唉……”


    他長長舒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忙碌,癱坐在椅子上。


    “這件事,安修昨日已經告訴為父了。”李淼表情憂愁呆愣。


    想必是李安修從左斯芸那裏得知的。


    李安棋頓了頓,從袖中拿出一疊紙,呈到李淼麵前。


    “這是安棋為了節省開支,想出的一些法子,父親您看看。”


    李淼打開紙張,原本迷蒙的眼睛逐漸變得有神。


    最後,他顫抖著嘴唇道:“事到如今,也隻能按照你說的辦了。”


    “除此之外,安棋還有三件事想要征求父親同意。”


    李淼目光炯炯地看向她:“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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