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意彎唇,本想應,但手機電話鈴聲響起,她看著來電顯示人‘趙芳玲’沒有絲毫興致。


    她的眼神頓時暗了下來,心中一股憋悶感傳來,薑意抬起頭,突然問他,“你困嗎?”


    遲嘉舟低笑,“怎麽?想睡了?”


    薑意凝眸,眼皮似乎輕顫了一下,淡淡道:“我能去你家睡嗎?”


    “你說什麽?他驚訝,“老子沒聽錯吧?”


    “我今天不想迴家,能去你家麽?”


    她的眼神看起來很冷清,身上散發著一股頹然低迷的氣息,遲嘉舟垂眼,無奈地笑了聲,“真是敗給你了,走吧。”


    薑意眼底依舊冷清清的,沒什麽波瀾起伏,遲嘉舟沒問什麽,安靜地領著她走向出租車。


    薑意坐進出租車,外麵的街景不斷後退,從熟悉變為不熟悉,薑意終於得以喘息。


    薑意給奶奶和弟弟打了個電話,說朋友家今天沒人,她有點怕,想讓她陪著一起睡,薑意向來聽話,做事又極有分寸,奶奶和弟弟沒有過多擔心,但依舊囑咐她注意安全。


    薑意彎了彎眼角,心中的酸澀總算好了不少,她放輕了聲音,溫柔應著奶奶的話。


    少女聲音清甜,幹脆動聽,一點不似有些女生刻意矯揉造作出來的黏糊糊的聲音。


    遲嘉舟眯了眯眼,喉結輕輕滾了滾。


    沒多久,出租車停在遲嘉舟住宅門前。


    經過兩次造訪這裏,薑意還算熟悉,脫鞋打算直接進去,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雙粉色的豬豬女拖鞋。


    薑意微愣,直到遲嘉舟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穿上。”


    “哦。”薑意迴神,低聲應道。


    遲嘉舟領著她到了臥室,裝修很簡單,灰色調,幹淨整潔。


    他的氣息散布在她周圍,薑意有些無所適從,遲嘉舟好似發覺到了,默不作聲地離她遠了些,薑意悄悄唿出一口氣,以為他沒發現。


    遲嘉舟輕輕勾唇,調好房間溫度,轉頭說道:“空調溫度已經調好了,等會兒熱的話也不要調低,會感冒,還有,不要踢被子。”


    他語氣輕緩,聲音散漫,神情卻認真,“薑意,我說的,記住了沒?”


    她點頭,聲音溫和下來,“記住了。”


    “老子走了。”遲嘉舟轉身,突然又從衣櫃裏拿了一件白襯衫和黑色短褲,動了動唇,這一瞬間薑意竟能感受到他的局促。


    “那個……先將就著穿吧,這個新的,我沒穿過。”


    薑意彎了彎嘴角,“嗯。”


    遲嘉舟有些不自在,但神色清淡。


    薑意側身,彎眸,“遲嘉舟,謝謝你。”


    遲嘉舟‘嘖’了聲,懶懶開口:“老子不想聽這句,下次說什麽自己想。”


    他笑,“晚安。”


    薑意彎起嘴角,“晚安,遲嘉舟。”


    房間重歸於寂靜,薑意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她怎麽就衝動了說出了那句話呢?


    竟然真的跟著遲嘉舟迴來了。


    薑意歎了口氣,感覺自己思緒不受控製。


    他的房間,他的睡衣,他的被子……


    被子柔軟,散發著淡淡的冷香。


    鼻尖全是他的氣息,不斷充斥著她的思緒,冷淡的香氣從鼻尖灌入,好似又多了一絲清涼,出乎意料地好聞。


    薑意腦子跳躍著不同的畫麵,絲毫沒有睡意,她坐起來,看著時針轉,心裏默念著,半個小時了,她依舊睡不著。


    薑意歎了口氣,拿起床頭櫃的手機,點開遲嘉舟的頭像,給他打了語音通話。


    “遲嘉舟,你睡了沒?我有點睡不著。你能陪我說說話麽?”


    語音很快接通,那頭頓了一秒,隨後傳來他的一聲輕笑,“說什麽?”


    薑意不自覺抓緊了被子一角,輕聲道:“什麽都行。”


    遲嘉舟翻了個身,好似也沒什麽睡意,他笑了聲,嗓音低沉慵懶,隨後薑意聽見了下床的窸窣聲響。


    “你也睡不著嗎?”


    “睡著了能給你迴消息?”遲嘉舟下床,卷起被子,鋪在房間地毯上,雙手壓在後腦勺,語調散漫而輕柔。


    薑意聽見那邊傳來的聲音,開口問道:“你在幹嘛?鋪被子嗎?”


    “嗯,床太軟了,有點睡不著。”


    “可你房間的被子不也很軟嗎?”


    他隨口笑道:“沒你那軟。”


    電話突然間陷入了沉默。


    薑意打破平靜,“不是說要陪我說話麽,你還沒準備好嗎?”


    “要聽什麽?”


    “隨便什麽都行。”


    “你給我讀一篇英文閱讀吧?”


    他笑了,“你們好學生的腦子都這樣?”


    薑意彎起嘴角,“可以麽?”


    遲嘉舟低笑,“等著,我搜一下。”


    他找了一段《小王子》裏麵的英文給薑意念著,少年的聲音低沉清潤,讀著英文聲音更蘇,娓娓道來,溫柔繾綣。


    薑意耳根有些癢,卻不由閉上了眼睛。


    她漸漸入睡。


    少女唿吸清淺,遲嘉舟怕吵著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對著話筒溫柔地說了一句:“晚安,意意。”


    遲嘉舟輕勾唇角,窗簾輕輕卷動,大概是風起得剛好吧,不然,為什麽此刻他的心莫名愉悅。


    早上七點,薑意起來,遲嘉舟忙活著,“起來了?早餐在桌上。”


    薑意低頭,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見遲嘉舟出去,她問:“遲嘉舟,你去哪?”


    他輕笑:“我去給你買身衣服,你這衣服放洗衣機洗壞了。”


    對了,早上快五點的時候,薑意醒了,一時間沒什麽睡意,她起來把衣服放進了洗衣機,想著醒來再穿可以清爽點。


    誰想到昨晚她沒看清,衣服和裏麵遲嘉舟的一件外套放一起,她的衣服染色了,不僅如此,還把遲嘉舟的米色外套染黑了。


    她尷尬了半晌,沉默震耳欲聾,薑意調整好心情,把衣服拿出來,又把遲嘉舟的外套重新洗,好在衣服弄幹淨了。


    臨近六點,薑意終於搞好了,眼皮有些幹澀,她眨了眨眼,迴了房間睡覺。


    本打算今天早上起來再想辦法搞她的衣服,誰想到遲嘉舟比她起得還早。


    莫名有些尷尬。


    “哦。”她想說聲謝謝,可話到嘴邊又收了迴來,他不說這兩個字都聽膩了。


    薑意抿唇,說了句:“遲嘉舟,你很好,我喜歡你這樣的……好品質。”


    這句誇獎跟擠牙膏似的。


    遲嘉舟提著的心落地,氣笑了,“你一天不氣我皮癢癢?”


    他歎了口氣,“老子真是白疼你了。”


    他開門出去,薑意目光跟隨,直到大門重新關上,薑意在椅子上坐下開始吃早餐。


    大概十分鍾的功夫,遲嘉舟提著袋子進來,把東西遞給她,薑意接過,打開,裏麵的襯衫款式很簡潔,純白色,棉質,摸上去很柔軟。


    薑意彎唇,“眼光不錯。”


    “那可不是。”遲嘉舟笑,“這下終於不是那兩個字了。”


    薑意勾唇,進了房間換衣服。


    等她出來時,遲嘉舟已經站在了門口。


    他開門出去,摩托車停在院子裏,遲嘉舟拍了拍後座,挑唇笑得肆意,“走了,坐上你遲哥的後座,老子帶你迴家。”


    薑意一下子沒忍住,“遲嘉舟,你有點中二。”


    遲嘉舟挑眉,無奈笑了聲,“坐不坐?”


    薑意彎眉,坐上他的後座,抱緊他的腰,臉頰貼上了他的後背,少女垂眼,心跳好似亂了半拍。


    風起時,薑意彎起嘴角,輕輕說了句:“遲嘉舟,有你在身邊,真好。”


    他應該沒聽見。


    這樣最好不過了。


    不知過了多久,遲嘉舟停下,散漫道:“就在這下,剩下那點路你自己走。”


    “嗯。”薑意下車,把頭盔摘下來給他,麵帶笑意,“遲嘉舟,下次見。”


    少年揚起眉梢,“迴吧。”


    薑意轉身。


    遲嘉舟掀起嘴角,看著他喜歡的姑娘逐漸縮成一個小點,慢慢消失不見,他無比確定及肯定,他栽在了薑意手上。


    他勾唇,也好,就這樣一直默默陪著她,說不定時間久了,哪天她就喜歡他了。


    遲嘉舟笑了聲,少年的眉眼染上笑意,渾身散發著散漫自由的氣息,恣肆狂放,溫柔無聲,比輕風更招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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