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辰凝視那纖細修長的睫毛和小巧挺翹的鼻梁片刻,覺得今天的蘇月嬌,似乎有些憂鬱。


    他站在門口,清咳一聲,試圖喚起她的注意。


    蘇月嬌果然轉過頭來看他,那雙桃花眼中除了幾分不解,似乎還含著別的情緒。


    “逸辰,你去哪了?怎麽才迴來?”蘇月嬌眨著眼睛問。


    “今日同表弟見了一麵。”段逸辰言簡意賅地迴答。


    在茶樓裏遇到殺手的事,段逸辰沒打算告訴她,一方麵是不想讓她擔心,另一方麵,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親手解決了幾條人命的事。


    從前在戰場上,他手持一杆長槍,取走無數敵人的性命;今日在茶樓,麵對幾個殺人狂徒,段逸辰的心冰冷依舊。


    可是,月嬌如果知道他是這樣一個冰冷無情、殺人如麻的人,會不會對他感到失望?


    他不想冒一絲一毫的風險,於是,便吩咐下人,直接將熱水和衣物送到書房去。


    他說的是實話,可在蘇月嬌看來,卻有一種避重就輕的意味,蘇月嬌也因此產生許多聯想。


    裴星漢這樣風流紈絝的人,會約段逸辰去煙花之地,聽上去似乎也很合理。


    蘇月嬌垂下眼皮,沒有再問。


    段逸辰察覺到她情緒有些不對勁,想了想,問道:“怎麽不開心?是不是因為我今日沒迴家陪你?”


    蘇月嬌勉強笑了笑:“裴公子好不容易迴來,你去見他,我有什麽不開心的?”


    聽了她合情合理的話,段逸辰暗暗鬆了一口氣。


    剛才有一個瞬間,他還以為她在生氣,看樣子,倒是自己想多了。


    月嬌如此通情達理,怎麽可能會生那些無理取鬧的閑氣。


    那她是因為什麽不開心呢?莫不是……


    段逸辰忽然想到什麽,猶豫片刻,才問:“嬌嬌,你的癸水是不是要來了?”


    蘇月嬌:???


    話說的好好的,他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蘇月嬌認真算了算日子,大概還有兩三天才到。


    正想著,忽然感覺到小腹傳來熟悉的悶痛。


    蘇月嬌:“……應該快了。”


    段逸辰是怎麽猜出來的?簡直是神機妙算。


    段逸辰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說起來,他對癸水的了解,還是與她同床共枕之後,從她那裏聽說的。


    那時她時常躺在床上,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偶爾還會秀眉緊鎖,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段逸辰還以為她病了,便要叫人去請大夫。蘇月嬌伸手拉住他,壓低聲音告訴他,她沒事,隻是癸水來了。


    她將臉埋進被子裏,脖子上也泛起了粉紅色的紅暈,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顆甜甜的桃子,看的他心裏直發癢。


    看她不好意思,段逸辰也沒再多問。後來又查了不少醫書,才明白癸水是女子每個月都要經曆的過程。


    書上還說,女子一到這個時候,便會受身體影響,出現情緒波動。


    越是如此,他越是應該多多體諒她,包容她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想到這裏,段逸辰聲音愈發溫柔:“我去叫流雲給你煮些紅糖水。”


    他走之後,蘇月嬌紅著臉,打開櫃子找出月事帶,去後麵悄悄換上。


    晚飯的時候,蘇小荷給蘇月嬌和段逸辰講了好幾個從書中看到的有趣故事,蘇月嬌隻是點點頭,唇邊沒有笑意,話也不多。


    蘇小荷放下碗,疑惑地看著姐姐。每次她將書中的故事講出來,姐姐都會將她好好稱讚一番,說她看得認真,講得精彩,今日,她卻沉默的有些反常。


    “阿姐,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蘇小荷關切地問。


    “你阿姐……”段逸辰剛想開口替她解釋,桌下的手便被一隻柔嫩的小手輕輕掐了一把。


    段逸辰這個直男,這種事竟然還要替她說,蘇月嬌可沒給他這樣的機會,直接搶過話頭道:“沒什麽,隻是身子有點乏了。”


    蘇小荷眨了眨眼睛,猜到是怎麽迴事,便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叮囑姐姐多休息。


    蘇月嬌欣慰地看了蘇小荷一眼,還是乖巧懂事軟萌可愛的妹妹更貼心。


    蘇小荷一番話說得貼心又得體,段逸辰看了她一眼,心裏忽然生出一個想法。


    “五皇子身邊還少一個得力的丫鬟,貴妃娘娘最近正在物色合適的人選。小荷,你可願意進宮服侍五皇子?”


    有過小蘭這樣對五皇子不忠的丫鬟,貴妃挑選丫鬟一事,格外操心。


    小蘭在五皇子身邊伺候了那麽久,還能被皇後策反,再看那些生麵孔的小丫鬟,貴妃覺得哪個都不托底。


    貴妃把心裏的想法說給段逸辰聽,段逸辰一時也沒有什麽章法,迴到家裏看見蘇小荷,忽然便想勸她入宮試試。


    當然,也要蘇小荷願意,蘇月嬌同意才行。


    蘇小荷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入宮可是她從來沒想過的事情。


    蘇月嬌一臉震驚地盯著段逸辰,小荷還隻是個孩子,如何能應付宮中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


    小荷留在自己身邊,蘇月嬌會盡全力保護好她,如果她入了宮,蘇月嬌就鞭長莫及了。


    沒等蘇小荷說話,蘇月嬌便急急開口道:“我不同意,這對小荷來說太危險了。”


    她們姐妹從小一起長大,蘇月嬌不舍得妹妹入宮,段逸辰也能夠理解。


    “是我考慮不周,我收迴方才的話。”


    段逸辰的語氣帶了幾分愧疚,小荷是嬌嬌的妹妹,無論怎樣,也不該拿她冒險。


    沒想到,驚訝過後,蘇小荷的眼睛一點一點亮了起來:“阿姐,世子殿下,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入宮。”


    “小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蘇月嬌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


    “阿姐,我願意進宮,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五皇子殿下。”


    戲班子去東宮表演的時候,蘇小荷也跟著去過一次,當時就為宮殿的壯觀而深深震撼。


    從那時起,她就對皇宮產生了一種渴望,渴望有一天,能夠在皇宮中生活,哪怕隻是做一個普通的宮女,她也願意。


    蘇小荷之前在別院見過五皇子,他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知書識禮的孩子,想必是個寬容的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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