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吃力地將貨放下,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正要繼續搬,卻被兩位姑娘攔住去路。


    兩位姑娘亭亭玉立,在碼頭一堆壯漢中相當顯眼,尤其是那個高一些的,如春日桃花般光彩照人。


    王老三定睛一看,這兩位都買過他家的餛飩。雖然她們來的次數不多,但這樣的長相,很容易就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姑娘,你們怎麽來了?”


    他的腰微微彎著,飽經風霜的臉上神色微怔。


    看見他這副模樣,蘇月嬌的心裏充滿了愧疚和對李玉林的憎惡。


    李玉林那樣橫行無忌,恣意妄為的人,必須受到王法的製裁。


    “老板,不,王大哥,我們今天來,是有事要找你幫忙。”


    她的目光明亮又堅定,似乎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王老三更加詫異,說到底隻是見過幾麵的陌生人,他能幫上她們什麽忙?


    蘇月嬌伸手一指:“這裏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不如去那邊的茶棚坐一會,我們請您喝杯茶。”


    累了半天,王老三口中幹渴,聽說她們要請自己喝茶,倒也沒拒絕。


    他去和工頭說了一聲,就隨她們進了茶棚。


    三碗清茶端到麵前,王老三端起自己那碗,大口喝了個精光。


    清甜的茶水在他口中、喉中流淌而過,滋潤了幹涸,驅散了熱意,帶來一陣滿足的感覺。


    王老三用手抹了抹嘴:“姑娘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連累你的攤子被砸,生意做不下去,我們想向你說一聲抱歉。”蘇月嬌真心實意地說。


    “是我自己倒黴,與姑娘無關。”


    王老三對那天的事記得清清楚楚,攤子被砸的時候,兩位姑娘已經走遠了,這事根本不怪她們。


    “事情發生後,你可曾去告官?”


    “我一時氣不過,就想去告官,可一到官府就被人攔住,連官爺的麵都沒見到,碰了幾迴釘子後就明白,那公子有官府的人護著,就算告也告不贏的。”


    王老三聲音中帶著苦澀,臉上也流露出淡淡的悲傷。


    平白無故的,攤子被砸了,生意也做不成了,還沒有地方伸冤,他怎麽能不傷心?


    餛飩攤子雖然不是什麽大生意,可他也開了好幾年,有了不少迴頭客,就這樣關門,他也舍不得。


    蘇小荷眼神充滿怒火,氣唿唿地開口:“他們官官相護,實在太可惡了!”


    “王大哥,那人犯了事,已經被關押起來。這次有了刑部介入,官府也不敢包庇他。”蘇月嬌用溫暖的眼神看著他,“這次你可願意站出來,狀告他尋釁滋事,故意損壞他人財物?”


    王老三沒說話。


    過了這些日子,他早就恢複了冷靜。他知道,站出來告狀不難,可萬一沒把那人告倒,怕是要麵對那人更殘忍的報複。


    看出他的遲疑,蘇月嬌又趁熱打鐵:“我們還會去找更多被他欺負過的人,一個人的力量是小,但我相信,要是把大家的力量匯聚到一起,一定能把他送進監獄的。”


    蘇小荷也跟著說道:“是啊,到那時你就是人人誇獎的大英雄了!”


    “好。”在她們的勸說下,王老三又找到了勇氣。


    幫她們就是幫自己,要是那人能進大牢,王老三不但能好好出口惡氣,還能把餛飩攤子重新開起來。


    為了餛飩攤子,他願意試試。


    再說段逸辰這邊,他和裴星漢去了柳依依的宅子,可柳依依卻不見了。


    聽下人說,今天早晨,聽說李公子被抓的消息,她就說自己心神不寧,要去廟裏進香,求佛祖保佑李公子能夠逢兇化吉。


    段逸辰和裴星漢對視一眼,從這話中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裴星漢指揮柳依依的丫鬟:“你家主子金銀財物可還在?”


    丫鬟打開柳依依的櫃子一看,慌慌張張地說:“姑娘的金銀首飾,還有幾張銀票,全都不見了!”


    段逸辰心下了然,李玉林能捉到紀景榮和蘇月嬌,定是有柳依依在背後給他出主意。


    可李玉林被捕時她沒在場,段逸辰也沒有實際證據將她捉拿歸案。


    眼看著李玉林東窗事發,她便收拾東西,包袱款款地逃了。


    這女人跑得倒是快。


    “星漢,趕緊帶人封鎖城門,在城中嚴密盤查。”


    裴星漢領命派人布置,出城口設了專人嚴加盤查,城中一隊隊士兵拿著畫像挨家挨戶走動盤查。


    沒過兩日,就找到了藏身於一戶農家的柳依依。


    聽說李玉林被世子的手下送到官府,柳依依立刻決定開溜。


    排隊出城的時候,一隊騎兵氣勢洶洶過來,說要比照畫像嚴加盤查,嚇得她連忙悄悄溜走。


    她沒有落腳的地方,也不敢住客棧,便用銀子買通那戶人家,打算暫時避避風頭。


    誰知那戶人家麵對盤查的官兵神色慌張,被官兵看出破綻,當即衝進來捉住了她。


    裴星漢沒把人送到官府,而是關在刑部。刑部是他的地盤,審問起來也方便不少。


    當官兵打開柳依依隨身帶著的那個包袱時,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金銀珠寶和銀票這些倒是不足為奇,令人震驚的是包袱裏的兩本賬本。


    上麵清清楚楚地記錄著丞相李元堂收受的每一筆賄賂,除卻金銀,竟然還有田莊商鋪,甚至還有貢品,數額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裴星漢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雙眼放光看向段逸辰:“表哥,這下不必擔心扳不倒李玉林了。別說是他,就連他爹,都難辭其咎。”


    這李玉林倒是信任柳依依,這麽重要的東西竟然放在她手裏,也真是夠坑爹的。


    段逸辰聲音冰冷:“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柳依依身處監獄之中,耳邊盡是囚犯被用刑時發出的慘叫,嚇得她麵無血色,瑟瑟發抖。


    隨著一串腳步聲響起,獄卒開門走進來,押著她的胳膊,把她帶到裴星漢和段逸辰麵前。


    裴星漢陰森一笑:“柳姑娘,我這裏各式各樣的刑具應有盡有,你來挑一個喜歡的,我叫人用在你身上。”


    “裴公子,不,裴大人,我一定老實招供,求您不要對我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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