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抹了臉,世子沒看清她的樣子,這一迴,定要讓他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麵。


    等世子為她神魂顛倒,一擲千金換她一笑的時候,看那個小賤,人還怎麽得意?


    存了這樣的心思,柳依依把點心輕輕擺在桌上,柔柔一笑道:“這是我親手做的棗泥酥,殿下您嚐嚐。”


    其實點心是她從廚房王大娘那買的,花了二兩銀子呢。故意這麽說,隻為博得幾分世子的好感。


    在柳依依期待的目光中,段逸辰涼涼開口道:“本世子不喜歡,撤下去。”


    段逸辰已經將自己的想法表現的很清楚了,可柳依依卻好像完全沒看出他的不喜。


    隻見她扭捏地伸手將幾根發絲撩到耳朵後麵,露出姣好的臉蛋。


    “殿下,我是依依,上次沒來得及卸妝,驚擾到您,今日特地來向您賠不是。”


    戲台那邊樂器聲聲,眼見著蘇月嬌上了台,段逸辰眉頭皺起,對柳依依最後一點耐心也被耗盡。


    “卸妝也好,不卸妝也好,對本世子來說,都是驚擾。”段逸辰聲音帶著寒意,“再不走,我便叫人把你趕出去!”


    柳依依眼圈刷地一下紅了,又發作不得,貝齒咬著嘴唇,福身行了個禮,抬步朝門口走。


    “點心也端走。”段逸辰目光不離戲台,隨意吩咐道。


    不情不願地端起點心,望著他專注的目光,柳依依心裏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才幾天的工夫,世子就被蘇月嬌那個小賤,人迷住了。


    這樣下去,自己哪裏還有機會?


    樓下的戲台子上,蘇月嬌身段嬌媚,嗓音清軟,吸引了無數賓客目光。


    柳依依端著盤子從樓上下來,看見這樣一幕場景,心裏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堵的透不過氣來。


    目光掠過在場人群,在前排某人身上停駐片刻。


    他年紀同劉老板相近,身著茶色緞子衣袍,手持一把象牙做的折扇,頗有些附庸風雅的意思。


    可他的長相和身材,就與風雅二字完全沾不上邊了。


    堆滿肥肉的臉上紅光滿麵,雙下巴層層疊疊的,一雙細小的眼睛。身體如小山般敦實,圓滾滾的肚子向前隆起。


    那雙色眯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蘇月嬌傲人的身段上,口中還不斷發出嘖嘖聲,整個人看上去放蕩又猥瑣。


    這位趙老爺是城中富商,出了名的好色,家中已有七八房小妾,還經常出來尋花問柳。


    前天晚上柳依依陪他聽戲吃酒時,沒少被占便宜。她心裏對這人厭惡至極,奈何還要打起精神,掛著笑臉應付他。


    眼下見他那雙渾濁的眼睛盯著蘇月嬌不放,柳依依心裏忽地生出一個主意。


    既然這個老色鬼惦記上了蘇月嬌,她倒是樂意幫他牽個線,等蘇月嬌成了他的人,世子殿下自然就不會再惦記她這殘花敗柳了。


    “趙老爺,這是依依親手做的點心,您嚐嚐。”她把點心放在桌上,扭著腰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一見柳依依,趙老爺眼睛驟然發亮,嘿嘿笑了聲,抓過柳依依的手親了一下。


    “依依這雙巧手真惹人喜歡!”


    他口中唿出的氣噴在柳依依手上,她寒毛直豎,忍著惡心抽迴手,掩嘴一笑。


    “奴家不光是手巧,還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趙老爺想要的是什麽,奴家心知肚明。”


    “喔?”趙老爺撚著胡子,“說來聽聽。”


    柳依依輕輕湊近趙老爺,在其耳邊說了幾句,趙老爺咧嘴笑笑,複又歎了口氣。


    “依依果真懂我的心思,隻不過蘇姑娘總是端著一副冷麵孔,令人接近不得。”


    “月嬌這丫頭從小在戲班長大,最聽劉老板的話,隻要您說通劉老板,這事指定能成。”


    柳依依嬌羞低頭,掩住眸中的得意:“待您抱得美人歸,可莫要忘了依依的功勞。”


    望著舞台上的嫵媚美人,那雙渾濁的眼發出暗光。“一定,一定。”


    見趙老爺恨不得將眼珠子拴在蘇月嬌身上,柳依依也不再自討沒趣,客套幾句便告辭了。


    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就等著他向劉老板要人了。


    不出柳依依所料,晚飯過後,劉老板叫秦南和蘇月嬌過去見他。


    秦南作為劉老板的義子,替他管理戲班日常收支,常常要將賬簿拿給劉老板過目。


    劉老板突然叫她過去,會是什麽事呢?


    下意識瞥了身側的柳依依一眼,怎麽看怎麽覺得她的笑容不懷好意。


    莫非柳依依又跟劉老板說了什麽?


    壓下腦海中此起彼伏的念頭,暗想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待她調整好心態,人已經跟著秦南進了劉老板的院子。


    劉老板將呈上來的賬目一一過目,指出幾條存疑的地方,秦南都解釋得清清楚楚。


    蘇月嬌坐在下首,假意觀賞屋內的幾幅字畫,實際上卻悄悄豎起耳朵聽他們在說什麽。


    也沒聽出有什麽事是和自己有關係的。


    看過賬目,劉老板喝口茶緩了緩神,對秦南道:“你先下去,我有話要和月嬌說。”


    秦南挑眉看向蘇月嬌,後者淡定地衝他眨眨眼,秦南溫和一笑,收起賬本,依著劉老板的吩咐離開了。


    他走之後,劉老板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


    “月嬌啊,你和小荷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心裏一直把你們當成自己的親女兒一般看待。今日叫你來,是想問問你怎樣為你和小荷的未來做打算?”


    蘇月嬌心道這劉老板上來就打感情牌,不知打的什麽算盤。她麵上半分不顯,隻道:“我們姐妹自小在戲班長大,除卻好好唱戲,多攢些銀子,便無其他打算。”


    “眼下你正年輕,自然能賺大把的銀子,可你想沒想過,若有一天年老色衰,又該怎麽辦?”


    蘇月嬌輕咬紅唇,揚著頭天真迴答:“不瞞您說,以後的事太過久遠,我還沒有想過。您為何要這麽問?”


    放下茶碗,劉老板精明的目光掃過蘇月嬌:“實話跟你說了吧,有位大爺看中了你,欲在外頭置辦一處宅子養著你們姐妹。你意下如何?”


    不待蘇月嬌開口,劉老板接著說:“這位大爺家裏有的是銀子,跟了他,你們姐妹倆下半輩子就吃穿不愁了。”


    蘇月嬌在心底冷嗤一聲,蘇老板倒是會說好聽的話,外室不說外室,說什麽置辦宅子養著,活活把那位“大爺”說成個大善人了,當她如三歲孩童般好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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