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所以會天還沒亮就往山上趕,便是知曉了淩淵帶著宋榔半夜出發去治傷了,料定此時山上沒有一個主心骨。


    想要打著朝廷的名義將山上的財物查沒,自己剛好從中撈一筆,神不知鬼不覺。


    即便後麵皇上不下旨,那又怎樣?他們是涔州的父母,如此行事有充足的理由。


    再說了,京城出了那麽大的事,皇帝日理萬機,哪裏還管得到這裏來?


    可誰能想到,昨夜將花豹等人押入府衙大牢後,明明已經帶著人去了巡撫衙門的高迎廬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山上,這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而高迎廬行事,向來雷厲風行,錦衣衛的殘酷冷血,普天之下誰人不知呢?


    今日被高迎廬抓了個正著,他既沒有魏登那般能不顧尊嚴求饒的勇氣,更沒有和高迎廬據理力爭的膽量。


    可他知道,他的仕途有可能永遠止步於此了。


    因為事情在發生之前及時止住了,即便他不會受到懲罰,但他的名字也一定會被皇上所記住,將來的升遷機會便會渺茫,前途也毀了。


    魏登是純粹的嚇得抬不起頭來,而此時的盧易則是被心中的百轉千迴繞得對人生失去了希望。


    “盧大人在想什麽?”高迎廬居高臨下問道。


    盧易再次磕頭道:“皇上英明,幸而今日我等在此遇到高大人,如若不然就弄巧成拙,犯下大錯了。”


    高迎廬並不揭穿他,而是說:“皇上派來的戶部主事已經在路上了,屆時龍隱山所有的財物會全部登記在冊,用於大良東部海防經費,你們還有什麽話好說的嗎?”


    魏登連連道:“沒有了沒有了......”


    盧易也道:“下官無異議,下官這便安排人護送高大人迴去,還有這二位夫人?”


    蘇韞晴上前頷首福身:“民婦程蘇氏見過盧大人,魏大人。”


    胡氏在一旁聽了這麽久,早就對這二人行為嗤之以鼻,壓下心頭的厭惡福身行禮:“民婦胡氏見過二位大人。”


    盧易和魏登在高迎廬的示意下相繼起身:“免禮。”


    盧易看向蘇韞晴:“您就是程家大奶奶?”


    “正是。”


    盧易躬身:“久仰久仰!”


    “不敢當。”


    魏登看了一眼二位女子,再看了一眼高迎廬,諂媚上前指著自己的官轎:“請高大人上轎。”


    高迎廬看也沒看他,冷哼一聲:“習武之人,這點山路算不得什麽,你若是不想坐這轎子,讓給二位夫人也可!”


    魏登對著高迎廬點頭哈腰:“高大人說得是,程大奶奶乃千金之軀,怎可行得慣這崎嶇的山路。”


    又轉向蘇韞晴:“程大奶奶,請上轎吧!”


    蘇韞晴拒絕道:“魏大人您糊塗了,這是官轎,我一介平民,怎能坐得?”


    “這......”


    想獻個殷勤,高迎廬不領,又被蘇韞晴以適當的理由拒絕了,魏登自然也不敢上轎了,盧易也放棄了轎子與他們一道步行。


    蘇韞晴別了坤叔,一行人空著兩頂轎子,迎著清晨的清風鳥鳴下了山。


    胡氏逃離了花豹的魔掌,思子心切,一路上歡欣雀躍,上坡下坎如履平地。


    蘇韞晴對龍隱山也算熟悉,還曾上山下海,攀爬岩壁,走起山路來也甚為輕鬆。


    高迎廬自不必說。


    唯獨盧易和魏登兩位平日裏出門都坐轎騎馬擺官腔的讀書人,還沒走到一半,便已經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了。


    跟上來的衙役上前攙扶,可是高迎廬選的是另一條下山的路,路程短卻頗為陡峭,有的路段極為狹窄,僅容一人通行。


    兩位讀書人時而拽著路邊的藤蔓,時而手腳並用,待到下山後已是一身泥土青苔,滿腳黑腐枯葉,臉上的汗水不停的嘀嗒在地,被幹涸的泥土瞬間吸收。


    下山後二人便絲毫不顧官威形象,穿著一身官服席地而坐,口中不停的喘著大氣。


    直到高迎廬三人上了馬,帶著錦衣衛行出了一段路後,他們才在手下的攙扶下上了等候在山下的馬車。


    聽聞了淩淵和宋榔離山的消息,二人便立刻連夜驅車前往龍隱山而來,迫不及待的上了山。


    好死不死,高迎廬怎麽會折返?


    魏登已經是精疲力盡,上了馬車一頭栽倒在軟墊上便唿唿大睡了過去。


    而盧易則是上了車後便開始慢慢的整理衣冠,伸手將粘在衣服上的蒼耳草屑樹葉一片片一絲絲摘了下來。


    內心憤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自己堂堂朝廷四品官員,今日居然栽了這麽大個跟頭,這一趟一定不能白跑,這個虧也不能白吃。


    蘇韞晴與胡氏同乘一匹馬,為了與她們同步,高迎廬與同行的錦衣衛都將速度放得很慢。


    這兩位大人如此急不可耐的上山想趁火打劫的行為讓蘇韞晴心裏很是忐忑,她輕拉韁繩,馬兒來到了高迎廬旁邊。


    開口問道:“高大人,花豹等人可是關押在府衙大牢?”


    高迎廬轉頭頷首:“是的,程大奶奶問這個是何意?”


    “今日盧易和魏登上山的目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府衙可是盧易的地方,將花豹關押在那裏,高大人可能放心?”


    之前縣衙女監起火,張姨娘被偷梁換柱救了出來的事情,仍然讓蘇韞晴記憶猶新。


    既然盧易那麽愛錢,難保花豹不會利用這一點與他達成某種默契,若是再上演一次監獄起火之類的意外,使得花豹逃脫,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


    高迎廬皺眉半眯著眼:“花豹本應由府衙來審問判決的,程大奶奶如此說來,我便不能放心將此事交於盧易處理了。”


    蘇韞晴道:“按理說,花豹是千戶,此次重傷的宋榔是皇上親封的守備,他們之間的事情,理應由巡撫衙門來審問,高大人聽我一句勸,即刻將花豹押往巡撫衙門,以免節外生枝。”


    高迎廬很意外的轉頭看著她,這個女子心思縝密,能窺一斑而知全豹,著實不簡單。


    難怪淩淵會喜歡她......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程大奶奶言之有理,待我將二位送迴程家後,便去往府衙將人押走。”


    蘇韞晴認真的說:“高大人,您帶人直接到府衙等著盧易迴來便是,進了城,我們可以自己迴家。”


    “那可不行,淩淵鄭重交代過,要讓我將你平安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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