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惱火,族人見了上半身直往後仰。


    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少族長倒是沒什麽動作。


    她抱著胳膊,想繼續嚇一嚇這出言無禮的族人。


    一股一股的記憶卻又續了過來。


    哦...對。


    她想起這位族人為什麽要遠離桃林,躲著自己了。


    因為她和這個種族之間,有一個協議。


    一個對她不怎麽公平,但也無話可說的協議。


    這人的種族叫什麽...神族。


    而她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


    自打她生出自己的意識之後,這片桃林就像一個分界線很明顯的牢籠一般。


    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她也出不去。


    至於打破協議的後果嘛,她嚐試過一次。


    但就那麽一次之後...她表示,自己以後一定會恪守規則。


    因為太痛了,真的很痛。


    就好像一場天道的懲罰,那日電閃雷鳴傾注在她的身上,每一擊都要將她撕成粉碎。


    難怪那些神族,總是會稱她為煞星,不被天道所容忍的煞星。


    不過......


    她還有一個名字,是阿聖給她起的更好聽的名字,叫阿初。


    萬物始初的初,初遇的初。


    阿聖是神族的少族長,是這裏最為特別的人。


    因為他可以進入桃林,可以觸碰她而不受‘天罰’。


    隻不過,他每一次進入桃林都隻能瞞著族人,偷偷的就是了。


    想到這裏,阿初不由得憤憤地看了族人一眼。


    然後轉身就走。


    族人阿普見這位煞星終於肯走,鬆了口氣。


    他忽然看向始終不發一言的少族長。


    “少族長,您怎麽了?”


    怎麽從剛才開始,就一聲不吭?


    而且還一直盯著那煞星看,他記得以前少族長見了這煞星,可不會露出這種表情的啊!


    權聖收迴眸子,又定定地看了阿普好一會兒。


    像是要辨認出什麽一般。


    阿普不禁打了個寒顫,怎麽突然覺得少族長眼神有點冷冷的。


    雖然平常也冷冷淡淡,可也不會像這樣審視啊!


    還沒等阿普深想,權聖收迴眼神。


    一切都好像是曇花一現。


    他應當是做了一個不怎麽好的夢。


    夢裏,阿初對他冷眼疏離,阿普則是......


    罷了。


    權聖想著,是夢就好。


    他再次看了桃林一眼,在阿普錯愕的眼神下轉身,揚長而去。


    阿普並沒有快速跟上。


    相反,他迴過頭來,凝了眼這片桃林。


    這才離開。


    阿初站在另一顆桃樹下,目睹了這個過程。


    見阿聖當真頭也不迴的離去,阿初捏了捏粉拳。


    她順著記憶的路線,迴到了那棵巨樹旁。


    “阿樹啊阿樹,我今天不能去見阿聖了。”


    少女語氣失落。


    巨樹枝葉搖晃了一下,桃林中唯一的綠色撲簌簌地抖落下來,全都落在她身上,將她堆成了一個小綠人。


    少女忙從樹葉抖開。


    “阿樹,你怎麽生氣了?”


    她不由得靠了過來,然後這才驚訝的發現。


    “咦,我記得你明明昨天還是一棵小樹,才這麽高來著。”


    難道是夢和現實又混亂了?


    少女費解,抬手在自己的頭頂上方比了比。


    她真的記得,阿樹隻有這麽高來著。


    巨樹又是狠狠一晃枝葉。


    架勢不小,隻可惜沒什麽攻擊性。


    阿初覺得怪,什麽都怪。


    她便喃喃著。“這是什麽夢啊,我再也不想做了......”


    話梢帶著濃濃的倦意。


    少女半靠著巨樹,沒由來的瞌睡讓她淺淺闔上眸子。


    桃林紛飛,偶然落在少女火紅色的花裙上,嬌與妖媚混淆在一起,如夢似幻。


    在這幻境一般的美林中,輕輕響起一道聲音。


    “阿褚。”


    突然一聲喚,將人從睡夢喚醒。


    一睜開眼,正對上麵前俊美的麵容。


    “阿...阿聖?”


    少女大腦有些遲疑,思緒有些混沌。


    是阿聖來了?


    他剛剛在叫自己什麽?


    ......阿褚?


    可她的名字,是阿初啊!


    少女有點不高興,腦袋偏過去,輕輕撞了下來人的腿,像是發泄自己的小小不滿。


    “阿聖,你叫錯我的名字了。”


    “......”


    那人遲遲不出聲。


    阿初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由得抬頭看去。


    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輕抱遮住了視線。


    阿初有些微怔。


    她能感覺到阿聖的身體似乎有些微微顫抖,好似在害怕。


    她想問他是怎麽了。


    阿聖卻低喃道,“幸好,幸好...一切都是夢......”


    他和阿初,還是像當初那樣。


    並沒有發生夢裏那些稀奇古怪的事。


    阿初輕輕迴抱住阿聖,仰著臉笑著安慰道,“你也做噩夢了?沒關係,夢隻是夢而已,和現實是相反的......”


    阿初的安慰,卻並沒有給權聖的心帶來平靜。


    反而讓他的心如墜冰窖。


    也?


    這麽說,阿初也做了夢。


    權聖在心裏道,可能真的隻是恰巧。


    然而......


    一想到夢裏的內容,權聖心裏的不踏實越發強烈,雙手更加用力,仿佛要將阿初融入自己的骨血。


    仿佛,這樣才能平複內心的惶恐不安。


    不論那是不是夢,他也不要再讓阿初受到那些傷害,他也不願再看阿初疏遠的模樣。


    桃林中的風輕輕拂過。


    又是簌簌一大片樹葉落下。


    與此同時,阿初被勒得有些疼,發出一聲嚶嚀。


    巨樹枝晃得更加厲害了。


    權聖如夢初醒,放開懷中的少女。


    兩人放開彼此後,緩緩坐了下來。


    在靜謐的三千桃林之中,一男一女隻是靜靜地呆在一起,相互依偎著。


    任憑清風帶來幾片粉色花瓣,輕輕點落在兩人的身上。


    安寧祥和,又美好。


    一切稀鬆如常,好似什麽也沒發生。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阿聖找到機會就會來,阿初漸漸放下了戒備,夢裏的那些故事好似也隨著時間,悄然無聲地淡去了。


    某日。


    阿初照舊在巨樹下,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巨樹的枝條。


    阿聖說他今天不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心裏莫名覺得很慌。


    就好像......


    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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