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村民請注意,明天早上七點,全體社員到大隊部開會,布置春耕任務,任何人不得缺席!\"


    \"重複……\"


    迴到村裏時,李向陽和王二狗剛把自行車停好,就聽見大喇叭響起新任生產隊長鄭德厚渾厚的播報。


    自從張大山因為那檔子事被罷了職,李向陽他娘又因為進了農業局辭了隊長,鄭德厚就當上了隊長。


    鄭德厚當過兵,思想覺悟高,實在是隊長不二人選,老支書讓他當隊長倒是不錯人選。


    隻是他年紀畢竟不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服眾。


    當然,誰當隊長與兩人關係不大,反正他們主打一個聽指揮就是了。


    當然要是能撈個閑差,不用耕地,那就更好了。


    與王二狗分別後,李向陽迴家收拾了一番,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整個大隊部的院子裏就站滿了人。


    社員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著閑話。


    \"今年咱們隊上下要統一思想!\"鄭德厚站在台子上,聲音洪亮,\"去年咱們畝產才四百斤,今年縣裏給咱們下指標,要達到七百斤!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台下響起一陣議論聲。


    \"安靜!\"鄭德厚拍了拍桌子,\"咱們要向大寨隊學習,貫徹''農業學大寨''的精神。今年春耕,從整地到播種,都要按規矩來。一畝地用多少種子,種到多深,都得有標準!\"


    他說著掏出一個筆記本,翻開道:\"現在分配任務。李滿福,你帶十個人負責南邊的水稻田,王大柱,你帶人去北邊......\"


    分配到一半,鄭德厚突然說道:\"還有養殖這塊,牛馬要有人照看。去年咱們隊裏的牲口掉膘嚴重,今年可不能再這樣了。\"


    台下一片沉默。


    養牲口的活計又髒又累,不是狀勞力,還真不好幹。


    然而一個壯勞力,幹這個,就沒人樂意了,因為工分少。


    \"這活我和王二狗幹!\"


    短暫沉默過後,在鄭德厚臉色越發難看時,李向陽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眾人紛紛迴頭看他。


    \"你確定?\"鄭德厚愣了一下,沒想到他能有這個覺悟,當即說道:\"養牲口工分可低,一個月才二十個工分。\"


    \"我知道。\"李向陽點頭,\"這活相對耕地輕鬆不少,工分低是應該的。我和王二狗力氣也大,還經常上山,熟悉動物,伺候牛馬正合適。\"


    王二狗也連忙附和:\"是啊隊長,讓我們來!\"


    鄭德厚想了想:\"行,那這活就交給你們。隊裏現在有四頭耕牛,兩匹馬。你們得把它們養得膘肥體壯的。不然耽誤了春耕,你們擔待不起。\"


    \"保證完成任務!\"李向陽和王二狗齊聲說道。


    分派完任務,人群漸漸散去,知青們也三三兩兩往迴走。


    黎小芸本想等李向陽,卻被馬紅霞拉住了手臂。


    \"小芸,你這是要等向陽哥啊?\"馬紅霞笑著說,眼睛卻瞟向王二狗的方向。


    \"是啊,\"黎小芸輕聲說,\"這都好多天沒怎麽說上話了。\"


    \"那正好,我也等等二狗。\"馬紅霞臉上飛起兩朵紅雲。


    李向陽和王二狗剛要往牲口棚走,就看到兩個姑娘站在不遠處。


    陽光下,黎小芸穿著一件灰藍色的棉布褂子,清秀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小芸。\"李向陽快步走過去,眼中滿是柔情。


    王二狗也屁顛屁顛跑到馬紅霞身邊,卻不知該說什麽好,隻是傻笑。


    \"你們這是要去看牲口?\"黎小芸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李向陽連忙搖頭,\"那地方又髒又臭的。\"


    \"我不嫌。\"黎小芸抿嘴一笑,\"再說了,以後咱們成了家,這些活我也得學著幹。\"


    這話一出,李向陽心裏一暖。


    旁邊的馬紅霞也悄悄看了王二狗一眼,臉更紅了。


    \"那,那我們一起去看看?\"王二狗終於找到機會說話。


    四個人說說笑笑往牲口棚走去。


    路上,黎小芸悄悄拉住李向陽的手,低聲問:\"你是不是故意選這個活計的?\"


    \"嗯。\"李向陽點點頭,\"雖然工分少,但相對的時間更充裕,婚後也能更多時間陪你。\"


    聽到這話,黎小芸心中一甜,卻故意板起臉:\"工分少了,到時候分糧食也少,可別餓著我。\"


    \"放心,\"李向陽笑道,\"就算工分少,我也能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走在後麵的王二狗聽了這話,也想跟馬紅霞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馬紅霞偷偷瞄他一眼,暗自歎氣,這個憨貨,怎麽就不會說話呢。


    到了牲口棚,幾個人一起打掃起來。


    黎小芸和馬紅霞雖說是城裏姑娘,但也不怕髒,一個掃地一個擦槽,幹得熱火朝天。


    \"小虎,玄貓!\"李向陽突然喊道。


    隻見兩個小家夥不知從哪鑽了出來,正在牲口棚外轉悠。


    \"它們是不是餓了?\"黎小芸問道。


    \"不是,\"李向陽笑著說,\"這兩個小家夥真要餓了,我不喂,自己就進山找吃的了。應該是家裏閑的無聊,特意找我來了。來的好啊,有它們在,草料就不怕被耗子給糟蹋了。\"


    果然也正如李向陽所說一般,見到耗子,小虎旺盛的精力得到了充分的釋放。


    玄貓則鄙夷的看著它鬧騰。


    一上午的功夫,牲口棚煥然一新。


    中午時分,黎小芸從布包裏掏出幾個白麵饅頭,還有一小罐鹹菜。


    \"這是我特意帶來的,\"她臉微紅,\"幹活累了吧,趕緊墊墊肚子。\"


    李向陽接過饅頭,眼神溫柔的看著她。


    瞬間將黎小芸搞的不好意思了起來。


    \"你們兩個也吃。\"黎小芸將饅頭分給王二狗和馬紅霞。


    王二狗接過饅頭,偷偷看了馬紅霞一眼:\"你也吃。\"


    說完便紅著臉低下頭去。


    馬紅霞抿嘴笑了笑,將饅頭掰成兩半,遞給王二狗一半:\"一人一半,都是自己人。\"


    幾個人就這樣坐在牲口棚門口的石頭上,一邊吃著饅頭一邊說著話。


    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對了,\"黎小芸突然想起什麽,\"我這有本《農村青年》,裏麵有篇文章教養牛的知識,要不要看看?\"


    李向陽笑道:\"我媳婦兒就是有心。\"


    這一句\"媳婦兒\",叫得黎小芸臉上飛起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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