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你說那些江湖客破宗師境後,可算超凡脫俗?”


    中庭山內,袁勝見著蕭遠山周身雲霧越發濃鬱,再是轉身對一旁王安石輕聲而問,目光閃爍間似是拿定什麽主意。


    王安石不過看了蕭遠山所在的那方水鏡片刻便是沒了興趣,一早就去看段延慶所在水鏡。


    那方水鏡中,能見得段延慶踏入金鑾殿,正與殿中人說些什麽。


    “應當算是如此。”


    “人間宗師雖隻見延慶太子一人,可自延慶太子先前那般行動能見得,武道宗師已然非常人也!”


    “一人破陣,千軍辟易。”


    “奔如烈馬,動若龍象!”


    “刀兵加身卻不能傷分毫,這般人如何算不上超脫凡俗?”


    王安石心神分散間不曾聽出袁勝話中意,開口間發這般感歎聲。


    待感歎出聲後,王安石再想到些什麽,轉過頭見著身邊袁勝時,又期待言語。


    “郎君可是見得延慶太子這般事後,要立下些什麽規定,往後約束此等非人宗師?”


    王安石期待的看眼前袁勝,可袁勝聽著這番話不過哂然一笑,隻緩而搖頭,再是正色言語。


    “立下那般規矩又待如何?”


    袁勝腳邊打盹的黃狗,不知道何時抬起腦袋。


    黃狗關心的倒不是兩人談話內容,此時黃狗更像一小賊潛伏多日,終是找得機會般。


    趁著袁勝和王安石言談時,黃嘯又是悄咪咪探出爪子,就是向著那水鏡拍打去。


    黃狗對這水鏡多有怨念,在袁勝弄出這些水鏡後,黃嘯明顯覺察到自家郎君陪伴自己的時間都是少了許多。


    雖是知曉袁勝在做正事,可見著那些水鏡占去自家郎君那般多心神,黃狗可一早想將那些水鏡打碎,自己一狗獨占袁勝閑暇時光。


    先前是一直找不見機會,這幾日袁勝就算是星月夜,也躺在這水鏡前竹椅上。


    此刻見著自家郎君與王安石言語,黃嘯自是忍不住想要打碎水鏡,讓袁勝有更多時間來陪狗子。


    然這水鏡玄奇的緊,無論任由黃狗如何動作,水鏡恍若真就是鏡花水月般,蕩開幾番漣漪便是再無其他變化。


    “宗師如何隻有本心映照。”


    “我言說宗師是超凡輩,是想讓世人對宗師多幾番敬畏,引眾生來堪破武學奧秘!”


    “可惜這方天地卻是讓人失望,宗師出世,竟無有半分異象來為宗師賀?”


    袁勝看著黃狗那般小動作,微微停頓,嘴角蕩開一抹輕笑。再看著那水鏡中蕭遠山,袁勝嘴角這笑意又是粲然無比。


    “世有宗師出,如何能籍籍無名於世間?”


    “宗師皆為眾生開前路,合該名傳千古,得萬人敬仰。”


    袁勝開口發振聾發聵聲,又是一指北山所在地。


    待得這般大音貫通三山五嶽間,北山上自有泥土翻滾不定,片刻時又有一銅龍掙紮鑽出北山。


    銅龍周身纏繞湛藍色雷霆,須臾間又是扭曲身子在中庭山上空騰空遨遊。


    “我欲立一大碑,碑上當刻宗師名,以傳千古後世!”


    袁勝見得銅龍騰空,似是想到何等好玩事,嘴角隻含輕笑。


    天上銅龍在袁勝語笑間直分兩道,其中一道銅龍似是受何等詔令,又似遭遇恐怖重壓,周身隻發嘎吱作響聲。


    王安石聽得袁勝開口,再見著天上銅龍騰空變化,眉目間隻盡茫然色。


    這茫然色甚至不曾有幾分消減,他便見得那銅龍於頃刻間自一近千丈長,化作一百丈高龍頭大碑。


    大碑高懸天上,隱約間放幾般銅光生輝色。


    “我又欲造得一鍾,鍾響之時,該使眾生得聞!”


    尚未等王安石眼中茫然散開,袁勝的玩心此刻似是大起,天上另一道銅龍再是被扭曲身形,兩三個唿吸後,這銅龍就在空中成一百丈大鍾。


    這一碑一鍾在中庭山上空俱是放幾般銅光閃爍光輝,袁勝揮袖間,袖中又見得兩道火龍飛出,火龍騰空飛舞,便是銜那一鍾一碑似要騰空去。


    袁勝也曾拆了六道的幾般法器,將其中原理摸透,這一鍾一碑雖是倉促之間煉成,可在那兩火龍銜起時,袁勝再是做了些小手腳。


    這一碑一鍾無有大用,亦是無法冠以法器名,可大碑能映照南山中宗師真名,再是鐫刻其上,做流傳千古用。


    至於這銅鍾,在那大碑映照真名後,便會自然動作,鍾響三百裏,昭告天下何人今日成宗師!


    一切不過是袁勝臨時起意,他隻是見著蕭遠山要破宗師境後,想看蕭遠山暴露身份後,又該是件何等好玩的事。


    尤其是此刻南山中,慕容博與喬峰可都在此處……


    更何況,既然得成宗師,再是藏頭露尾又算什麽?


    不若就此昭告天下,讓眾生得聞其名豈不美哉?


    此時蕭遠山可絲毫不知山中袁勝竟是要拆開自己身份,他隻站雲霧中,自顧自的演練著諸般武學,匯一身所學破宗師境。


    透過層層雲霧,隱約間似見得霧中有羅漢拈花笑,又恍惚見一羅漢正演降龍伏虎功。


    隨著這人影諸般動作,山中雲霧匯聚間再如江河奔湧,滔滔不絕更添幾番波瀾壯闊。


    這般神異景象初時隻覆蓋三五十米,莫約十來丈方圓,可待得霧中人影動作越時變化莫測,這霧氣足足擴散近百米。


    有江湖客三兩作伴在山中撞機緣,此刻見周近雲霧大起,再見霧中人影演練諸般剛猛武學,下意識就誤以為自己在山中見得神人。


    可再見著那人影演練諸般武學,武學中又多見那股剛猛無儔意,霧氣邊緣匯聚的幾人終是想到什麽。


    “這是有人已經貫通宗師大竅,要借山中仙靈氣洗練真氣,將一身真氣煉成真罡。”


    其中一人應是見了石碑武學,見著眼前光景後,顫聲言語時眼中帶幾般羨慕神色。


    隨著這人開口,周近幾人也是恍然大悟,連帶著後來那些江湖武人也是目光震動。


    段延慶在山中突破時是星月夜,周身又有嶽老三護法。蕭遠山此刻突破可是青天白日,這般大動靜隻在盞茶功夫就是引來三五十人。


    這些江湖武人竊竊私語間,再看著霧氣中人,眼中盡是好奇和驚歎。


    尤其是見得蕭遠山周身有三十丈雲霧覆蓋,那些江湖人對於石碑武學哪裏還有半分懷疑。


    “石碑武學上言說,先天武人通得周天大竅後,便是能夠以大竅做橋梁,借天地之力洗練真氣,得一身真罡。”


    “原本隻疑惑,這天地之力乃是何物。此刻見前輩破境宗師,想來天地之力應當就是山中仙靈氣才是!”


    “也無怪乎石碑言說若要破宗師境,最好是在山中,外界可見不得這般濃鬱仙靈氣。”


    有武人見著蕭遠山破境,再看著那層層霧氣,心中隱約有所感悟。


    “霧氣,不,山中的仙靈氣在倒卷,那人要破宗師境,真個突破武道宗師了!”


    待得蕭遠山周身霧氣變化升騰,霧氣周近又有人輕聲驚叫,這人顯然也是猜的纏繞在蕭遠山周近的霧氣是何物。


    “石碑武學言說宗師圓滿壽有三甲子,我心中還有幾般疑慮,這江湖上真個不曾聽說過有三甲子壽元之人。”


    “可見著眼前異象,見仙靈氣洗練真氣,淬煉身軀,我卻真個相信宗師能活百八十年歲月了!”


    越來越多的人環繞在霧氣周邊,這些人看著霧中蕭遠山,眼神越發熾熱。


    這是對於見得武道前路的驚歎,也是對於宗師可壽兩甲子以上的羨慕!


    在這般熾熱眼神中,霧氣中那道人影周身隱約似有千百手臂橫生,恍若一千手羅漢降生人間。


    待得這人影周身生千手千掌,霧氣更是化作一漏鬥,盡數向著中央蕭遠山漏去。


    這般光景足足延續半盞茶光陰,半盞茶後霧氣漸淡,可漸淡的霧氣更顯縹緲,映襯的其中蕭遠山似是要羽化登仙?


    當霧氣中那人影周身千百手掌匯聚一道,頃刻間,這山中再是響徹一長嘯聲。


    而這一聲長嘯之聲如此暢快豪邁,片刻間竟就是傳遍十數裏遠近,在這山中經久不衰。


    伴隨著這一道驚嘯聲,南山中又有無數飛鳥被驚得飛起。


    更遠處些的喬峰看山中飛起驚鳥,再聽得一聲長嘯落耳,心中不知為何竟是陡然生出一股熟悉感來?


    除卻喬峰外,這山中還有另一人亦是聽著這長嘯聲隻覺熟悉。


    尚未等到喬峰和慕容博二人想到這聲音緣何熟悉,這南山之上再生龐然變化。


    似乎蕭遠山的突破驚動了山中神人,南山中數千人此刻隻清晰得見,南山高絕處竟有兩道千丈火龍嬉戲騰空,那兩火龍一者銜碑,一者銜鍾。


    兩火龍燒的天空也是泛濫層層紅霞,隻在南山周近數十裏地,便是見到那兩火龍遨遊天際。


    可片刻後,那兩火龍又是潛身縮首,似是躲如那大碑銅鍾內。


    尚未等到南山周近人反應過來,就有一大碑自穹天墜山腳,大碑上有光芒閃爍不定,似是要浮現些什麽。


    而山巔處,則是有一百丈大鍾轟然跌落,大鍾跌落間,更是發一聲聲傳三五百裏方圓咚然巨響。


    “咚!!!”


    “鍾鳴一響,賀人間第二宗師蕭遠山!”


    隨著這鍾聲咚響,又有一龐然大龍自銅鍾上升騰。


    大龍升騰萬丈高空,身軀隱沒雲層,光照百裏,再是燒得雲層紅透,向人間昭告這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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