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百麵玄甲旗已在獵台四周獵獵招展。


    獵台中央設鎏金幄帳,苻堅頭戴金錯刀冠,玄色大氅內襯蜀錦團龍紋,端坐在青玉案前。


    旁邊坐榻上,清河公主那九鸞銜珠金步搖隨著動作輕顫,裙裾上的金縷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案上陳列著西域葡萄釀、北地酪漿與烤羊腿,香氣混著鬆脂火把的青煙嫋嫋騰起。


    前麵豎著丈許高的赤金旗杆,杆頂懸著件玄狐裘。


    “今秋狩第二日,朕設射藝之賽。” 苻堅執酒樽環視全場,玄色冕旒在晨風中輕晃,“不論秦晉,不拘身份,能射中靶心奪冠者,賞此玄狐裘。”


    東晉使團席間慕容衝正與謝琰嘀咕,卻聽得苻堅洪亮笑聲:\"昨日鳳皇箭中獠獸,今日這玄狐裘,怕要落在他手了!\"王獻之在旁撫須而笑,慕容衝忙躬身道:\"大秦勇士如雲,不過僥幸而已。\"


    那獵場正北已經豎起五座三丈高的箭靶。


    台下頓時嘩然,那是去年朔北部落進貢的寶物,毛色如墨,輕軟若雲。前秦眾將摩拳擦掌,東晉使團中亦有不少年輕子弟躍躍欲試。


    隻不過這時候沒人出頭打頭陣,忽見一員白袍小將越眾而出。那人身形魁梧如鐵塔,眉骨處有刀疤斜貫至下頜,正是猛將鄧羌之子鄧景。他大步流星走到場中,抱拳朗聲道:“末將鄧景,請試射藝!”


    苻堅撫掌大笑:“準!”


    鄧景翻身上馬,摘下背上鐵胎弓。此弓以柘木為骨,牛角為弭,弓弦竟是精鐵所鑄,端的是沉重異常。他雙腿夾緊馬腹,策馬疾馳至百步外,忽的側身挽弓,一支箭如流星般破空而出。


    “砰!”一箭正中靶心。


    四周秦軍將士當即大喝:“彩!彩!彩!”


    “好箭法!” 苻堅擊節讚歎,“鄧景,真乃將門虎子!”


    話音未落,又有一將縱馬而出。此人紫髯碧眼,身著連環鎖子甲,正是乞伏鮮卑降將乞伏國仁。他手中握著一張四石重弓,弓弦上搭著幾支雕翎箭。


    “末將乞伏國仁,願獻薄技!”


    慕容衝聽得乞伏國仁名字不由感慨,又是一個未來皇帝,想到這裏慕容衝還是幽幽一歎,苻堅擱著養蠱呢,麾下一堆未來的皇帝:慕容垂、拓跋珪、乞伏國仁、呂光、姚萇、楊定。


    慕容衝還在思索間,乞伏國仁雙腿一夾馬腹,那戰馬竟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他在馬上左旋右轉,忽的連珠箭發發,三支連珠箭分射靶心三處不同位置。


    “妙哉!” 苻堅拊掌大笑,“此箭法真乃神技也!”


    “彩!彩!彩!”秦軍士卒一陣高喝。


    又一人縱馬前來,“草原漢子最重騎射,末將長孫肥願意一試!”


    苻堅似乎不知道自己麾下何時有這一位將領。一旁趙整解釋道:“陛下,此人乃是拓跋部將領,早年侍奉拓跋什翼犍,後來代國破滅蒙陛下之恩準幼子拓跋珪居於獨孤部和賀蘭部。此人為拓跋珪侍從。”


    苻堅點點頭:“好,請將軍一試。”


    長孫肥雙腿一夾馬腹,那匹禿尾紅馬陡然人立而起,前蹄尚未落地,但見五支白羽箭已離弦而出。箭去如流星趕月,竟在半空劃出五道銀弧,分取五座箭靶的靶心。更奇的是每支箭尾都係著紅綾,綾帶在風中舒展如幡。


    \"鐺!鐺!鐺!\"五聲脆響幾乎不分先後全部中靶。


    “好,如此看來那件玄狐裘豈不是歸長孫將軍所有。”


    “陛下且慢,待末將一試。”說完間那將領已經衝了出去,彎弓如滿月,一箭竟然穿透箭靶將原先鄧景的箭頂了出去。


    “彩!彩!彩!”


    苻堅笑道:“文高(苻登)好生蠻力!”那台下一員大漢不滿意了:“好個蠻力!陛下,這可算不得蠻力,且看末將!”聲音突然炸雷般響起。


    那人正是張蠔,秦國有名的萬人敵猛將。


    這前秦猛將不知何時立在靶場西側,赤膊露著虯結肌肉,手中六石鐵胎弓壓得地麵凹陷。他大踏步走到靶前,蒲扇般的手掌撫過箭痕,突然獰笑一聲:\"看某射穿它!\"


    但見張蠔運起\"霸王卸甲\"的架勢,六石弓拉得如彎月。箭矢去時竟帶著尖嘯,直將三丈外的箭靶射個對穿!


    雖然沒有前幾將的準星但這般蠻力也能穿透箭靶。


    “將軍威武!”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秦軍士卒紛紛整齊高喝:“威武!威武!威武!”


    不僅僅是這幾人,李粟、慕容永等一幹將領皆彎弓搭箭射了一迴。日頭漸高,鬆脂火把的青煙被曬得淡了。場中已換過三批箭靶,玄狐裘在赤金旗杆上晃得人心癢。慕容衝正琢磨著要不要下場,忽聽得身旁的謝琰拍案而起。


    “陛下可聽過''盲射''?”謝琰解了外袍,信手接過侍從遞來的五石角弓。謝琰走到中央,解下腰間玉帶蒙住雙目,嘴角噙著三分醉意,彎弓搭箭。


    “嗖!”箭雨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好!”苻堅拍手叫好,謝琰並未停止連發兩箭皆中靶。


    苻堅看得興起卻隻知道對方是晉國使團中人,一旁清河介紹道:“這是謝安石次子。”


    苻堅來了興趣朝謝琰道:“謝安石子弟頗有文武韜略。”


    謝琰一拱手又迴到了坐席,朝著慕容衝道:“你何時露一手?”正說話間苻堅已經注意到這麵:“鳳皇昨日尚且射殺那畜牲,今日何故藏拙?”


    慕容衝指尖輕叩琉璃酒盞,他眸光微動,起身時長袖拂過案上葡萄釀,琥珀色酒液在杯中蕩出漣漪。\"陛下既如此說,我便獻醜了。\"眾人皆轉頭望來看著這個昨日名動獵場的少年郎。


    \"第一箭,射百步外旗角銅鈴。\"


    話音未落,人已如驚鴻掠起。他玄色廣袖翻卷如雲。場中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弓弦輕顫聲已破空而至。正北箭靶頂端懸著的青銅鈴鐸驟響,箭鏃正插在鈴舌與鈴壁之間,將那枚銅鈴定在半空。


    “好!”謝琰一聲叫好。


    \"第二箭,射靶心舊箭。\" 他反手挽弓,一支箭已在弦上。隨著弦聲連響,那支箭直奔靶心處插著的乞伏國仁舊箭。


    金鐵交鳴之聲驚起寒鴉,箭羽穿透舊箭箭杆,箭鏃深深沒入靶心鬆木。


    “好”苻堅跟著拍手叫好。


    慕容衝騎上戰馬飛馳間雙腿用力騰空三丈,彎弓搭箭正中三丈外一座新換的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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