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氣息奄奄地伏在江亦行耳邊,低狠地咬出他的名字,“江亦行!”


    身子有些飄,而後便沒了動靜。似暈厥了過去,江亦行慌張地把她抱到床榻上,快速扣住她的腕脈,此刻的落落,麵如白紙,跟死人恐怕也隻差了一口氣。


    扣著她腕脈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江亦行眉目緊蹙,一顆心不受控地劇顫,氣若遊絲,脈搏斷斷續續,顯然是到了極點。


    玄燁被墨川丟進來,江亦行看一眼昏迷不醒的落落,一雙眸如寒冰射在玄燁身上,“她若死了,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玄燁自然知道眼前這人做得出來,身上這些傷不都是拜他所賜嗎?


    他冷笑兩聲,“遲早都得死,沒有莘月古籍,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他的眸光掃了一眼床榻上氣息微弱的人,“她能活到現在已經很……”


    江亦行猛地扯住他的衣襟,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一腳踩在他胸前的傷口上,“你聽說過蛇壇嗎?”


    他眸色猩紅,切齒道,“我的那些蛇沒有毒,卻一直是靠吃人肉活下來的,你想試試嗎?”


    玄燁一愣,目光轉向床榻上的人,看來這女人真的快死了?


    “哈哈哈……見識一下也不錯!”他笑了笑,他突然覺得這人比還瘋!比他還狠毒,他還真想看看這女人若是死了,他會瘋到什麽程度……


    江亦行惡狠狠地鬆了腳,“拖下去。”


    墨川扯著他起來,行至門口,他突然神色一變,掙開了墨川的手,木訥地望著床上的女人道,“我救。”


    這須臾的改變讓所有人都有些吃驚,隻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人!螻蟻尚且偷生,玄燁也不是個例外。


    玄燁疾步過去,扣住落落的手腕,目光呆滯地落在她身上,“不想讓她死,就出去。”


    江亦行袖下拳頭握得咯咯作響,若非沒有辦法,他怎麽可能聽他的話。


    “銀針。”玄燁忽然說道,“冰塊,去取冰塊,越多越好!”


    “還不快去。”江亦行一聲令下,墨川和秦浩立即飛奔出去。


    玄燁看一眼江亦行,徐徐起身走到了屏風後,“把她衣衫都褪了,放倒冰塊裏。”


    “什麽?”江亦行凝眉。


    玄燁擺起一副醫者的架子,“哪裏不妥?不想她死,就快點。”


    墨川和秦浩把冰塊、銀針都準備妥當,便和玄燁一同退到門外。


    江亦行深吸口氣,輕輕將落落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伸手給她解開衣襟,一件件衣衫褪進,他隻能盡量不去看她。


    可到了放冰塊的環節,他的視線就避免不了地觸碰到她的軀體,瑩白如玉的少女身軀,讓他動作變得木訥。


    一層層冰塊覆蓋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眉目緊擰,無意識地顫抖了一下,江亦行知道她冷,可眼下,他除了聽從玄燁的話,已經毫無方法。


    最後,她的整個身軀都被冰塊覆蓋住,臉上更加慘白,江亦行緊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可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看著。


    無力的挫敗感和恐慌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憔悴,玄燁進來的時候,江亦行已經放下了床幔,把落落的手伸出來給玄燁診脈。


    玄燁扣著她的腕脈,視線轉向江亦行,道,“沒想到,傳言中不近人情的大理寺卿會如此癡情?”


    江亦行的視線始終落在床幔上,冷冷地迴道,“她若有事,我會折磨你一輩子!”


    玄燁斂眸,旋即也鬆了手,“火。”


    江亦行蹙眉,看了眼墨川,墨川點了一盞燭火過去,隻見玄燁拿了銀針戳破了落落的指尖,血液滴落,卻不是正常的鮮紅,而是如墨般的黑血。


    又見玄燁將燭火放在了落落的腕下,灼熱感讓落落止不住地掙紮,江亦行紅了眼,微微闔上眸,不忍直視。


    墨川幾人站在一旁,也不由地揪起一顆心,床榻上的人發出一聲痛吟,江亦行驀地貼近床幔,輕喚了一聲,“落落……”


    明顯的哽咽聲,讓墨川和秦浩猛地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去看自家大人,才發現江亦行竟是流下了淚。


    玄燁終於放下了燭火,“明日,再找我。”


    丟下一句話,他自顧轉了身,墨川幾人也趕緊退了出去,玄燁很是自覺地朝著地牢方向去,這讓墨川和秦浩有點反客為主的感覺,更覺得這人突然有點奇怪,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江亦行迅速把落落從冰塊裏撈起來,裹上衣裳,小笙很快換好了幹淨的床單被褥,默默退出了房門。


    “落落……”江亦行緊緊地摟著她,用他的體溫去暖她冰涼的身子,終於忍不住低低抽泣,“你可知?若沒有你,我真不知如何活下去?”


    懷裏的人呢喃了一聲,無意識地朝他靠近,冰冰涼涼的手似在尋找溫暖的地方,摸索了一下,探進他的衣襟,驚得他身子陡然一僵,腦海裏就無恥地想起了她的玉體,忽然全身燥熱。


    落落竟是找到了個舒適的地方,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落落睫毛輕顫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


    “落落……”


    頭頂傳來某廝低啞的磁音,落落陡然抽迴手,才發現自己的手怎麽就伸到他衣襟裏了?


    “感覺怎麽樣?”江亦行低眸看她,眸光微閃。


    “姐姐來過?”落落自知自己暈過去的時候,感覺離死不遠了。


    “是玄燁。”江亦行意簡言賅地道。


    落落眉頭微蹙,有些不可思議,“原來他也怕我死了,被你囚禁折磨一輩子!”


    江亦行沒有說話,隻是緊了緊臂彎,埋頭在她肩頸處,嗅著她發絲裏的淡淡梅花香,緊緊地抱著,心終於又落迴了胸腔。


    “你……你不是要把我送給太子嗎?”落落低低地問,語氣裏有些怨懟。


    “隻要你活著,你想怎樣都行!”他還是那句話,心依舊痛得厲害!


    “好啊,那你現在就送我去東宮!”落落咬牙。


    他的身子微顫了一下,半晌,吐出一個微顫的音節,“好。”


    可誰也沒動,就那樣同床共枕,緊緊貼合。


    夜色漸沉,房裏沒有點燈,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隻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和沉重的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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