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在你眼中,我嗜殺如命,何時才算滿意呢?”


    墨來恩氣得直跺腳,滿臉漲紅地喊道:“墨溫寧,我討厭你!”


    溫寧被她的反應氣到反而覺得好笑,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打了一巴掌,倒是從恨我變成了討厭,看來,古人說得沒錯,‘亂棍下出孝子,巴掌下出乖女’!”


    夜裏,停靈的廳中昏暗而寂靜,隻有兩個婢女低頭守候在一旁。墨來恩邁著急促而堅定的步伐,跨過那道一尺高的門欄,目光直直地望向那具未合上的棺木。


    此刻,她的眼中已沒有了起初剛得知此噩耗時的深切傷懷,取而代之的是決絕與冷靜。


    她是來同戰玉容做最後的告別。


    這個曾經給予她溫暖與庇護的家,如今卻讓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她也是為了路費而來。


    她本想去府庫裏支些銀票傍身,可如今掌家的是墨溫寧,沒有她的手令,即便是這家的主人,也拿不到一錠銀子。無奈之下,她隻能將自己未花光的零花錢和值錢的釵環打包起來。


    平日裏嬌生慣養的她,從未有過攢錢的習慣,等到用時方恨少,做了十幾年郡主,自己的積蓄居然還不如一個丫鬟。


    堂堂郡主,她羞於向丫鬟嬤嬤伸手借錢,隻好另尋他法。


    想到寶賢王對戰玉容的深情,禮製雖不許厚葬,但陪葬品中或許仍有值錢之物,便動了心思。


    墨來恩屏退侍女,顫顫巍巍地走到棺木前,雙手合十,眼中滿是驚恐不安與無奈:“母妃,你不要怨怪女兒,女兒被墨溫寧逼得走投無路,不得不離開這個家。可是女兒手頭上沒有銀兩,這才來向母妃討要一些。母妃若要怪罪,就去找墨溫寧吧!”


    墨來恩強壓下心頭的恐懼,雙手顫抖著緩緩掀開了那層沉重的白綢。


    看著戰玉容那張未施粉黛、灰白無色的臉龐,不禁想起她生前,是那般鍾愛香妝,每一次裝扮都力求完美,然而此刻,她卻靜靜地躺在這裏,連死後擦抹一點脂粉以保容顏的微小願望都被冰冷的禮製所剝奪。


    若她在天有靈,知曉此事,該是何等的哀怨與不甘。


    然而,人死如燈滅,一切繁華與哀愁皆隨風而散。活著的人,又有誰會真正去在意一個死者心中的想法呢?


    墨來恩從懷中將一瓶脂粉偷偷的放在戰玉容的臉龐,“母妃,女兒如今除了這一盒脂粉,沒有什麽能給您的了,希望母妃不論在哪裏,都可以美美的。”


    當她完全掀開白綢,露出戰玉容身上那駭人的傷口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如潮水般湧來。


    墨來恩的雙腿瞬間失去了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她顧不上將白綢蓋好,失魂落魄地掙紮著起身,一路跌跌撞撞,仿佛逃離什麽可怕的噩夢一般,奔出家門。


    她一路狂奔,直至體力耗盡,氣喘籲籲地坐在河邊的一處石階上,心中五味雜陳,難以名狀。


    戰玉容胸前那猙獰的傷口,如同夢魘般揮之不去,緊緊揪著她的心。那是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恐懼感,深深刺痛她的靈魂深處。


    墨溫寧,殺害母妃的人真的是你嗎?


    墨來恩的心中被這個問題糾纏折磨著,她再想,下一個會不會真的就輪到她了?


    她朝四周不安的張望著,深夜是最適合殺人的!


    不行!


    得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


    四周的環境漸漸模糊,唯有還掛著彩錦燈籠的客棧,在夜色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那是她在這茫茫夜色中的唯一依靠。


    她踉蹌著站起身,強打起精神朝著那抹光亮走去,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安慰。


    先要了一間上房住下。


    房間雖簡陋,卻足以讓她暫時逃離那無盡的恐懼與迷茫。隻盼著天明後,能雇一輛馬車,離開這個曾經讓她引以為傲的鬼地方。


    至於要去往何方?


    來恩拿起那張泛黃的羊皮地圖時,心中依舊一片茫然。


    次日。


    溫寧梳洗妥當,坐著馬車進宮求見陛下。


    陛下感念墨溫寧的一片赤子之心,特意收迴一次心願恩旨,準了她這個恩典,允許墨定勳返家祭拜。


    然而,皇命不可違!


    陛下隻允許墨定勳在京都城停留一日。


    寶賢王得此消息時,內心並沒有太多的失落。


    以一個罪奴的死來換取墨定勳解除田莊禁製,實屬不切實際。能爭取到這個結果,已是實屬不易。


    寶賢王不敢再有過多的奢望,隻是盼著墨定勳能夠安心祭拜,也希望他可以看清王府麵臨的危機,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學會如何當好一府世子,甚至一家之主。


    戰家來人吊唁的是戰玉懷,但寶賢王和太妃都未接見他。


    戰玉懷在靈堂前看了一眼那具漆黑的棺木,虔誠地上了一炷香。卻發現家中兒女並未在靈前守靈,不禁心生疑惑。詢問一旁的侍婢道:“世子不在府中也就罷了,郡主為何也不在靈前盡孝呢?”


    侍婢深知其中利害關係,不敢多言,隻是跪在地上,將頭垂得更低,默不作聲。


    戰玉懷壓著心中怒意,他心裏清楚,戰家如今的地位還能夠踏進王府的大門,已是寶賢王的恩典。


    他自然不敢在此造次,以免惹惱了寶賢王,給戰家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


    離開王府後,戰玉懷立刻迴府見了夫人林婉清,“見今日情形,寶賢王恐怕要大義滅親。你去想辦法將來恩騙到府上小住,有她在,寶賢王若是想動戰家,總要想一想。”


    林婉清出自名門,聰慧過人。她一聽戰玉懷此言,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立刻吩咐廚房做上墨來恩最愛吃的酥酪糕,帶上幾個人匆匆出門了。


    戰家有暗樁,也有死士,想找到墨來恩並不難。


    在喧囂的牛馬市上,墨來恩捂著鼻子,眉頭緊蹙,一臉厭惡地在眾多馬車中挑選著。


    突然,她瞥見林婉清帶著兩個家仆和一個嬤嬤緩緩走來。


    “來恩?”林婉清故作驚喜地喊道,隨即走過來親昵地挽起墨來恩的手。


    墨來恩並未抗拒,以前她經常去舅舅家玩耍,舅母林婉清待她十分親厚。


    可戰玉容被貶為罪奴後,她心裏不知為何,總覺得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不自覺地與他們產生了一些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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