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馬車上,太妃如約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不見溫寧的身影,便命親衛買來兩麵旗子,又在上麵寫上“冤枉深重心難平,寶賢苦淚灑衣襟”兩行字,然後將這兩麵旗子插在車輿左右,趕著馬車圍著齊王府的街道緩慢行駛。


    溫寧此意,就是擔心齊王詭詐,隻得用此法激將他,哪怕他鐵了心見死不救,也斷然不能再落井下石。


    侍從退去亭外,等待齊王隨時召喚。


    齊王麵色漸冷,指尖輕扣桌麵,沉聲道:“所以,和碩郡主就利用本王,為王叔喊冤嗎?”


    她以為插兩麵旗子,滿城喊冤就可以力挽狂瀾,將寶賢王從陳誌遠貪汙受賄的事裏摘幹淨嗎?


    可笑!無知!


    齊王眼中素來不容沙子!


    膽敢利用他的人,上一個已經死了三年了!


    齊王看似是個光風霽月之人,實則骨子裏兇殘暴虐。生於帝王家,若是沒點雷霆手段,誰又能活的長久。


    莫說是他,就是那病懨懨的小太子,小小年紀也是生出幾分殺伐果斷的品性了。


    溫寧的臉上淡淡的著了一抹笑意,“殿下睿智,其也是知曉我父王是冤枉的,不然那藏於門匾後的令牌又怎會是假的!隻不過,我是怕有人借題發揮,弄出一大堆事出來,讓父王白白多受了苦遭了罪。這才想著來請齊王坐鎮,參與審查此案,也好早日還我父王清白,讓他迴家。”


    此時,溫寧還不知曉金夢樓前,她助墨雲稷獲得食盒線索,得罪的正是眼前這位——齊王。


    上一世,丞相為了護住齊王,甘願赴死,把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後來是因為恩考舞弊案牽涉官員甚多,墨雲稷攜墨衣衛連夜抄了三名大臣的府邸,引發朝野震蕩,陛下為了社稷,便讓墨雲稷暫停調查。


    大家都以為恩科舞弊案的幕後之人是丞相,殊不知真正操作這一切的,卻是另有其人。


    這一世依舊如此,丞相現於獄中,家人也身陷囹圄,隻等到秋後,丞相被問斬,家人被流放。


    然而,齊王卻可以做到樂在自得,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若不是這裏麵還另有隱情,否則就齊王這番心境,也著實讓人感到恐懼。


    這也難怪,太妃會擔心墨溫寧與虎謀皮,反傷自己了。


    但溫寧經過一世的磨難,早已練就得心思玲瓏,善於觀察思考,加之墨雲稷又曾提點過她,她是不會輕信於表麵現象。


    恩科舞弊案也好,陳誌遠貪墨收賄案也罷,她都知道此事絕不像眼前這麽簡單。


    所以明知道令牌是假的,還要今早救出寶賢王,就是擔心有人故意針對寶賢王一門,甚至是多年前就開始布局。


    恐遲則生變,到時候她再沒轉圜之力。


    至於陳誌遠府裏埋藏的髒銀,是他幫齊王做事,下麵的人奉上來的,還有自己以權謀私所得,一家老小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被墨雲稷給端了。


    說來也巧,兩次出事,墨溫寧都在場。


    齊王已經命心腹去調查此事,一旦確定此事是墨溫寧在背後搗鬼,他定不會放過她!


    他挑眸望著她,眼底有一絲讓人難以猜透的意味,“你說那令牌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溫寧說道。


    齊王端起身邊的清茶,優雅的嘬了一小口,“可就算如此,你膽敢冒用本王的身份和聲譽鳴街示冤,便是冒犯了本王,今日就是本王將你扣留此處,陛下麵前,也無人能為你求一句情。”


    為救人,把自己搭進去,這樣的辦法算不上好計謀。


    溫寧起身,走去一旁站定,雙手交疊在身前,看似她在向齊王解釋,骨子裏卻透著不卑不亢,“自古以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父王不過是因這親王的身份才被人卷進來,到底是陳誌遠自己的錯處,何該我父王為他人之過搭上罪孽?”


    溫寧瞧著他的神色並未生出多大的怒氣,這才又問道:“溫寧鬥膽敢問殿下一句,殿下若因此扣留我,是覺得我冒犯了殿下,還是因為寶賢王必須要死?”


    “嘭!”


    齊王將茶盞猛地放在桌上,目光陰冷,“此事已經交於豸衛司徹查,寶賢王能否平安度過此劫,那你該去問墨雲稷,怎麽跑來問本王呢?至於你,冒犯本王是不敬之罪,本王扣留不得嗎?”


    他曾試圖拉攏寶賢王,是他不識趣,能活到今時今日,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至於墨溫寧,她曾壞了他的好事,她若是個真聰明的,懂得良禽擇木而棲,那便罷了,否則的話,莫說是一個寶賢王,就是一座王府,他都掀得!


    “殿下殿下。”溫寧垂著頭,背脊卻挺得筆直,一點恐懼和懊悔都沒有。“祖母年紀大了,又聽聞此事,她也是救子心切,見我這邊也沒想出個辦法來,這才想著為父王伸冤。但礙於自己太妃的身份,上公堂也不合適,也就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絕無冒犯殿下之心。”


    就算與她無關,是太妃的意思。但她今日主動前來,休想再如百花宴上那般,風光無限地離去。


    “何必如此麻煩?陛下賞賜你丹書鐵券,你大可以用它救下你父王?”齊王重新端起茶。


    溫寧道:“丹書鐵券是陛下賞賜給我的,先不說能否用它救下父王,就算陛下仁愛天下,願意成全我一個孝女的名聲,但受賄貪汙嫌疑,不能洗脫幹淨,闔府上下眾多人命也會因此受過。


    當然事關親王聲譽,陛下定會徹查此事,但是保不齊有人從中作祟,可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人鐵了心想害我們一家,我能救下一個,卻無法救下自己和全家的性命。


    但齊王殿下參與親審此事,必定能還父王一個公道。”


    墨溫寧說的不無道理,於她而言,齊王確實是不二選擇,可還有一事,他想不明白,“你還可以去求墨指揮使,他隻聽命於陛下一人,自是會公正辦案。”


    溫寧歎著氣,一臉愁容。


    豸衛司是聽從陛下命令,看似一定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會冤枉無辜之人。但問題就出在這,令牌是溫寧送給墨雲稷的大禮,為的是要與他達成同謀,助她查出母親被害真相。


    可誰知墨雲稷竟利用白頭鳥將計就計,弄出這麽一大堆的髒銀,一時間,溫寧也看不出墨雲稷到底意欲何為?


    她又怎麽可能去求墨雲稷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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