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鼠輩,窮極齷齪之能事!!!”


    見兩人走遠,贏子楚目光又變得陰沉了起來,隨即抄起一旁的酒樽,憤怒的摔在了地上。


    刹那間,他隻覺氣血翻湧,雙腿一軟,重重跌坐在地麵上。


    見到這一幕,把侍奉一旁的中車府令嚇壞了,扯著嗓子連忙喊道:“大王!侍醫,快傳侍醫!”


    殿外親自值守的黃深,聽到殿內驚唿,神色驟變,迅速衝入殿內。


    待看清殿內情形,他連忙幾步奔至贏子楚身旁。


    與中車府令左右相扶,小心翼翼的一起將贏子楚扶了起來。


    “大王,感覺怎麽樣?”


    贏子楚緊閉雙眼,深吸幾口氣,努力平複翻湧的氣血。


    “無礙,此事切莫聲張。”許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緩了口氣,擺擺手說道。


    .........


    待走出興樂宮大殿後,呂不韋並未有絲毫的耽擱,行了一禮之後便拜別秦臻,匆匆趕往鹹陽獄。


    待秦臻邁出了宮門,心中還在迴味著與贏子楚方才的交談。


    果不其然,正如贏子楚所言,他一眼便望見了嬴政的車駕正停駐在前方。


    嬴政此時麵色陰沉至極,迴想起方才在興樂宮之時,他怒發衝冠,暴怒異常。


    然而,當這陣暴怒漸漸平息下來後,此刻他的內心深處竟悄然萌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忐忑。


    \"先生!\" 嬴政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和無力。


    秦臻聞聲望去,隻見嬴政一臉頹喪,仿佛在被抽離了所有精氣神。


    \"怎麽?為何如此模樣,跟丟了魂魄似的。\"


    嬴政長歎一聲,緩緩抬起頭,眼神中滿是困惑與迷茫,喃喃低語道:\"先生,你說這……難道我當真不是父王的親生兒子嗎?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僅僅一場伶優之戲,在嬴政心中激起了驚濤駭浪,居然令他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公子怎能有這般荒唐的想法?\"


    秦臻聽到這話,不禁皺起眉頭:“不過是一出伶優之戲罷了,怎就能夠輕易動搖公子的心誌。這等戲子之言,當不得真,萬不可為此憂心,亂了自己心神。”


    秦臻此刻的麵容罕見的嚴肅了起來,與三年前在邯鄲時,質問嬴政的時候如出一轍。


    他凝視著眼前的嬴政,語氣低沉的說道:“公子,你可是大秦未來的儲君,難道僅僅因為這伶優之戲,就因此丟了鬥誌?仔細瞧瞧這把秦王劍,它乃是孝文王賜予你的。


    它所代表的意義遠非僅是一把劍那麽簡單,它承載著的是大秦曆代先君,千千萬萬大秦子民們的期望與重托,更是整個大秦的江山社稷。”


    說到此處,秦臻稍稍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又追問道:“還有,你究竟是對大王缺乏信任呢,還是對你的母親心存疑慮?”


    嬴政聞言抬起頭來,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但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迴應,秦臻便再次搶過話頭急切說道:“公子身份之事,當以血脈為證,怎可僅憑一場戲便妄下斷言。


    更何況,以大王的英明睿智,他心中自然清楚,如果你當真並非贏姓正統血脈,怎會對你如此寵愛有加、悉心栽培?


    倘若你並非贏氏之後,那些宗親貴胄們又豈會認可並支持你?


    若公子因這等虛無之事而自亂陣腳,豈不正中他人下懷。


    請公子務必牢牢銘記在心,你毋庸置疑就是當今秦王的親生骨肉,對此必須堅信不疑、毫不動搖。”


    短短數語之間,秦臻如醍醐灌頂一般,將嬴政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賦予了他莫大信心。


    嬴政沉默良久,他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似是在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原本的迷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堅毅與決絕。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鄭重其事的迴答道:“先生所言極是,政兒明白了!我嬴政絕不會因這等小事而自亂心智!”


    “不過先生,可是之前你曾言及三人成虎、五人成章啊,我著實心有顧慮,唯恐萬一出現什麽意外……”嬴政眉頭微皺,沉思片刻後接著說道。


    “公子無需擔憂,世上之事本無絕對之萬一。


    但凡有所發生,於公子而言皆是有利之機。或許早在你剛踏入鹹陽城之時,某些人便已對公子的血脈心懷叵測,妄圖借此大做文章。


    然,此番風波未嚐不是一個絕佳契機,正可借此將那些隱匿於暗處興風作浪之徒一一揪出。”秦臻不緊不慢的說道。


    稍稍停頓,隨後他又緩緩開口:“而且,此次事件亦是為公子的未來掃除阻礙的重要機遇。若能妥善處置,定當讓公子今後之路更為坦蕩無阻。”


    “先生,那麽當下我應當如何行事?”


    “目前,華陽太後、丞相以及廷尉等人皆已全力徹查此事。故而此刻公子隻需耐心等待即可,無需操之過急。再者,我斷不認為那些暗中搗亂之人會就此善罷甘休,倘若他們膽敢繼續攪擾大秦安寧,其破綻定然無所遁形。”


    .........


    甘泉宮西宮,殿內燭火搖曳,光影於壁上肆意舞動,將整個空間渲染得凝重而壓抑。


    夏太後高踞於案幾之前,她昔日慈眉善目、常帶笑意的麵容,此刻卻籠罩著一層肅穆之色,令人望而生畏。


    隻見她目光銳利,牢牢鎖住眼前的趙姬,仿佛要透過她的外表將她深埋心底的秘密逐一剝離。


    這是趙姬頭一迴見到夏太後這般冷峻的模樣,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來。


    她的身軀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戰戰兢兢地站立在一旁,始終低垂著頭顱,甚至連抬頭與夏太後對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整個房間裏一片死寂,唯有兩人的唿吸聲,在這靜謐中格外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這片死寂被打破了。


    夏太後緩緩開口,不容置疑道:“昔日你於邯鄲之際,諸事紛擾,哀家亦有耳聞,但卻從未曾過問過其中細節,未曾詳察。然今日之事,哀家不得不問你,你先前與呂不韋之間究竟有著怎樣一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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