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王皇後看著楚清音那張雖有些憔悴,卻依舊不掩絕色的麵龐,隻恨不得拔刀將這張討人厭的臉蛋給劃花。


    “來人,把她嘴裏那塊布取下罷。”王皇後懶聲吩咐著。


    “是。”林清很快上前。


    口舌能夠自由活動了,楚清音登時看向那高坐在鳳椅之上的華服女人,一雙美眸裏滿是厭惡和警惕,“你想幹什麽?”


    “你說本宮想做什麽?”


    王皇後微微一笑,怨毒的視線幽幽掃過楚清音的臉,“沒想到你還真是個紅顏禍水,如今陛下和陸知珩為了你,在城外打得不可開交。本宮倒是好奇,你這會兒心裏是更擔心陛下一點,還是更擔心你那個姘頭?”


    楚清音心中一驚,她知道王皇後定是要拿她做文章。


    她仰著臉,雙眸直勾勾盯著上首,“皇後,你當真不怕陛下迴宮後,找你算賬?”


    王皇後眸光暗了暗。


    再次看向楚清音,她神色愈冷:“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賤人,有什麽資格提起陛下?”


    “再說了,就算陛下迴宮後找我算賬,你怕是也瞧不見了。”


    楚清音聞言,怔了一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皇後仿佛格外享受她這錯愕的表情般,好整以暇地撫了撫鬢邊那朵牡丹鳳簪,嬌聲笑道:“你說,若是讓陛下和陸知珩兩人,從江山和美人裏二選一,他們會怎麽選呢?”


    話落,鳳儀宮裏也好似靜了一靜。


    待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楚清音掙紮著,咬牙切齒道,“王鈺君,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你不會得逞的!”


    王皇後卻不理會她,隻轉身對身邊的林清道:“來啊,把咱們良妃娘娘帶到城牆上,讓所有人都看看這惹得家國不寧的紅顏禍水,到底長得是何模樣。”


    ***


    戰場之上,兩軍對壘,依舊打得如火如荼,難舍難分,陣陣廝殺聲震耳欲聾。


    就在兩方都死傷慘重,卻無人肯退之際,巍峨的城牆之上,出現了一幹衣著光鮮的身影。


    彼時裴元淩和陸知珩都在奮力迎戰,各自身上的甲胄上也已沾滿了斑斑血跡——


    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就在兩人在馬背上鏖戰時,城牆之上傳來一道突兀而毫無章法的鼓聲。


    莫說戰場上的兵將們,就連裴元淩和陸知珩兩人也一驚,下意識抬眼看去。


    這一看,兩個男人皆是變了臉色。


    隻見那城牆之後,赫然站著兩道熟悉的身影。


    那一襲淡雅藕荷色長衫,烏發淩亂,被五花大綁的絕色女子,正是掙紮不休的楚清音。


    而在她身側,一襲銀朱色鳳袍的王皇後麵帶笑容,手中正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楚清音的喉嚨之上。


    “陛下,陸知珩,你們都聽好了!”


    王皇後走上前,對著城外高聲喊道,“如今這禍水就在本宮手中。你們兩個,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前太子遺孤,今日便做個選擇吧,到底是要這萬裏江山,還是要這美人?”


    皇後的聲音在戰場上迴蕩,瞬間引起了一陣騷動。


    士兵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城牆上那幾道身影。


    裴元淩和陸知珩也聽到了王皇後這番威脅,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陸知珩手握長劍,看著臉龐明顯清瘦了一大圈的楚清音,心下一痛。


    再看得意洋洋的皇後,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怒聲喊道,“王氏,此事與她無關,你快放了她!”


    裴元淩也緊緊握著手中的寶刀,那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墨來——


    “皇後,你若敢傷她分毫,朕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麵對兩個男人的威脅,王皇後卻不為所動,隻冷笑道:“陛下,陸知珩,你們可別逼我,否則,我可不敢保證這賤人的安全。”


    楚清音能感受到身後之人的癲狂。


    皇後大抵是真的瘋了。


    再看城下,戰火紛亂之間,馬背上的裴元淩和陸知珩都渾身是血,她一顆心也好似被隻無形的大掌緊緊攥住。


    無奈,悲哀,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自責。


    “王鈺君,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以為殺了我,裴元淩就會愛你麽?”


    楚清音冷聲道,“他根本就不會愛人,也不知怎麽愛人。我、魏秋意,還有後宮那麽多女人,為了爭奪他的愛,皆丟了性命,難道你也想像我們一樣,為了所謂的帝王之愛,也自尋死路?”


    王皇後一開始隻當她是巧言利舌,試圖糊弄她放人。


    可很快,她就意識到這話中的不對勁。


    “什麽叫做,皆丟了性命?”


    王皇後蛾眉蹙起,忽然間,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側眸看向身前的女子:“你……你到底是誰?”


    楚清音也稍稍偏過臉:“你說呢?皇後娘娘。”


    她那句“皇後娘娘”喚得又輕又傲。


    不過霎那間,王皇後的眼前好像浮現了另外一張臉——


    沒有眉心那點朱砂痣,更加明豔、倨傲,宛若盛氣淩人的芍藥花的美人臉。


    “貴……貴妃?”


    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著,王皇後難以置信:“不,不,她早就死了,本宮親眼見過她的屍體,她怎麽還會活著……”


    她記得清清楚楚,宮人稟報貴妃薨逝時,她是親自帶人去冷宮收斂。


    楚清音分明已經斷氣,一張臉都青紫發灰。


    “你別裝神弄鬼,本宮才不信這些!”


    王皇後很快鎮定下來,隻當這是楚清音試圖蒙蔽她的把戲,冷笑道:“良妃,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今日,你可算本宮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硝煙彌漫的戰場上,裴元淩和陸知珩也陷入了僵局。


    “陛下,不能答應皇後!”


    顧離手握長槍,焦急勸說著裴元淩:“這是王家和皇後的陰謀,若是您為了良妃娘娘放棄江山,那天下必將陷入大亂!”


    “是啊,陛下,千萬不能衝動!”其他將領也紛紛附和道。


    裴元淩心中痛苦萬分,望著城牆上的楚清音,眸底滿是掙紮。


    “音音,朕該如何是好……”


    而陸知珩這邊,沈然也勸道:“主子,你可切莫上當!這一切都是裴元淩和王氏的圈套,若是我們為了喬姑娘放棄進攻,那咱們多年的籌備都將付諸東流了。”


    陸知珩咬著牙,看著城牆上被匕首抵著的楚清音,心口也沉甸甸的直往下墜。


    就在兩個男人僵持不下時,戰場上的局勢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因著皇後的這一舉動,朝廷軍的士氣受到了一定的影響,而沈然則是咬咬牙,悄悄朝軍隊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繼續進攻。


    “殺啊——”


    霎那間,章憲舊部們高喊著口號,奮勇向前。


    裴元淩的軍隊漸漸抵擋不住,開始出現了潰敗的跡象。


    裴元淩見狀,心頭一沉。


    他知道,若是再這樣下去,朝廷軍必將全軍覆沒。


    不行,他決不能讓這些亂臣賊子得逞。


    深吸一口氣,他握緊手中長劍,再次衝向了敵軍。


    眼見皇帝重振旗鼓,朝廷軍也士氣大振,再度與章憲舊部展開了殊死搏鬥。


    耳聽殺聲一片,城牆上的王皇後心中也有些焦急。


    她本以為自己的這一招能夠讓裴元淩和陸知珩知難而退,卻沒想到,兩人都如此堅決。


    “陛下,陸知珩,你們到底選好了沒有?”


    王皇後再次對著城外喊道,“若是再不做出選擇,本宮可就要動手了!”


    說著,她握著匕首的手稍稍用力,楚清音白皙纖長的脖頸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


    楚清音悶哼一聲,卻是毫不畏懼:“瞧吧,我都說了,你拿我要挾他們不管用。”


    王皇後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再沒必要留你了。”


    說著,她猛地一拉繩索,楚清音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朝著城牆外傾斜而去。


    戰場上廝殺的兩個男人見狀,皆瞪大雙眼,啞聲喊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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