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除夕佳宴在太和殿舉行,這一路走去並不算近,需得穿過禦花園到皇宮另一頭。


    楚清音坐上轎輦,搖搖晃晃往太和殿去。


    一路上張燈結彩好不熱鬧,轎輦悠悠前行,楚清音掀起轎簾一角,目光掃過禦花園。


    白雪皚皚的枝頭紅梅綻放,與路邊懸掛的大紅燈籠相互映襯,本該是一幅絕美的景致,可她卻無心欣賞,隻覺著有些恍惚。


    這是她重生以來在宮中過的第一個新年,同樣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她卻覺得恍若隔世。


    就在轎輦即將穿出禦花園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楚清音皺眉,示意轎夫停下。


    隻見不遠處,喬清靈臉色蒼白,身著一件素色宮裝,瞧著應是要趕往太和殿,但她那怨憤的眼神,卻在這喜慶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在她前麵,是穿著一身藕粉色宮裝的李婕妤。


    兩人似是起了衝突,李婕妤的轎輦攔在她麵前,半分不肯讓。


    楚清音心中一動,既然碰上了,可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


    她款款掀開轎簾走上前去,立馬便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力。


    “嬪妾見過良妃娘娘。”李美人率先行了禮,聲音清脆,帶著幾分討好。


    喬清靈雖滿心不願,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著行禮:“給良妃娘娘請安。”


    楚清音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笑意,目光在兩人身上來迴掃過,“這是怎麽了?大過年的,在這禦花園裏起了爭執,成何體統。”


    李婕妤搶先答道:“良妃娘娘來得正好,您幫嬪妾評評理,嬪妾這轎輦正走著,喬答應突然衝出來,險些撞到嬪妾。嬪妾請她讓一讓,她卻不肯,還口出怨言。”


    喬清靈一聽,頓時急了,“你胡說!明明是你故意擋我的路,我都已經避讓了,你卻不依不饒。”


    “再說了,我如今還是嬪位,你卻隻是一個婕妤,怎麽敢讓我給你讓路!”


    喬清靈臉色鐵青,被那一身素衣一襯,愈發顯得憔悴。


    楚清音擺了擺手,“好了,莫要再吵。”


    她走近喬清靈,目光上下打量著她,“喬嬪,你這一身素裝,在這喜慶的除夕,著實有些刺眼。是對這宮宴不滿,還是有意為之,掃大家的興致?”


    喬清靈緊攥著拳頭,指甲都快嵌入掌心,“嬪妾不敢,隻是這幾日身子不適,來不及準備別的衣裳。”


    楚清音冷笑,“哦?來不及準備?整個尚服局都在為今日的宮宴忙碌,你會來不及?我看分明是心存不滿。”


    說罷,她轉頭看向李婕妤,“李婕妤,你先去赴宴吧,這裏交給本宮處理。”


    李婕妤巴不得趕緊脫身,福了福身,便坐上轎輦匆匆離開。


    此時,禦花園中隻剩下楚清音、喬清靈以及她們各自的宮女。


    楚清音眼神幽冷,“喬清靈,如今陛下已經知道了你從前做過的那些齷齪事,你覺著你還有翻身的時候嗎?莫不是覺著陛下沒降你的位分,是還念著舊情?”


    說到此處,楚清音輕嗬了一聲。


    想起上一世,直到她被人害死,裴元淩也不曾褫奪她的封號,叫她還心懷希望。


    隻是直到毒酒入喉,也沒能見上他一麵。


    如今的喬清靈又何嚐不是抱著這種想法?


    喬清靈抬起頭,眼中滿是恨意,“喬清音,你別得意,你不過是仗著陛下的寵愛,等你年老色衰,或是等比你更像先貴妃的人出現,定有你好受的。”


    “哦?是嗎。”


    楚清音湊近她,壓低聲音道:“隻可惜,妹妹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你什麽意思!”喬清靈心頭一震,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楚清音斂了神色,姣好的容顏上透著幾分冷意,“過了今晚你就知道了。”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她已經坐迴了轎輦,往太和殿走去。


    鴉兒怯生生站在喬清靈身後,這幾日來她在宮中沒少受人白眼,更是沒少挨喬清靈的打。


    現下喬清靈又在此受了委屈,最終遭罪的人就隻會是她。


    “娘娘,不若咱們迴宮去吧。”


    鴉兒瑟縮著脖子,小聲道:“現下去宴席恐怕會有變故,那良妃娘娘顯然沒安好心。”


    “迴宮?憑什麽迴宮,就因為她說的幾句話嗎?”


    喬清靈咬著牙,臉上滿是不甘,“本宮偏要看看她能耍出什麽花樣。”


    說罷,她一甩衣袖,抬腳便朝著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寒風唿嘯,吹得喬清靈的素色宮裝獵獵作響,發絲也被吹得淩亂,卻依舊不減她眼中的狠厲。


    鴉兒無奈,隻能小跑著跟在後麵,心中滿是擔憂。


    瞧著良妃娘娘那架勢,所說之話不似有假。


    但看自家主子這在氣頭的模樣,心知自己再開口恐怕少不得又是一頓打。


    到最後還是選擇沉默,老老實實跟在了喬清靈身後。


    不多時,楚清音便抵達了太和殿。


    殿內燈火輝煌,雕梁畫棟間盡顯皇家的威嚴與奢華。


    宮女太監們穿梭其中,忙著為各位嬪妃和大臣們準備酒水菜肴。


    楚清音剛一踏入殿內,便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她今日一襲華麗的絳紫色宮裝,繡著金牡丹的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頭上的點翠頭冠更是璀璨奪目,每一顆寶石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將她襯托得愈發雍容華。


    此時裴元淩還不曾到場,在場的高位分妃嬪便隻有秦妃一個。


    瞧見她來,秦蓉兒頓時麵露喜色,極其親切的迎了上來:“良妃妹妹來的可真是時候,本宮正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呢。”


    楚清音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微微欠身行禮,輕聲道:“秦妃姐姐客氣了,不知是何事讓姐姐這般為難?”


    秦蓉兒親昵地拉住楚清音的手,將她引到一旁的座位上:“還不是這宮宴的座位安排,幾個低位分的常在、答應吵著要靠前些,本宮想著都是陛下的女人,也不好太過苛責。可若依了她們,又怕壞了規矩。妹妹你一向心思靈巧,快幫本宮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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