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滿臉不屑,喬清靈一噎。


    她咬了咬唇,道,“這可是陛下賞賜,豈會是一般的珍珠?”


    “本宮不過是實話實說,你愛信不信。”


    楚清音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悠悠說道:“不過喬嬪如今正得盛寵,難不成陛下連顆東珠都舍不得賞賜?”


    幾句話之間,卻略帶著貶低之意。


    喬清靈瞧著眼前之人氣定神閑,卻是半句反駁的話說不出,隻好又裝了委屈開口。


    “陛下心中有嬪妾就好,且那東珠也不是嬪妾這位份可享用的,若是越了規矩,猶如那陸氏,德不配位,最後不還惹了陛下的厭煩。”


    又是這副裝了可憐的模樣。


    真是可笑至極。


    楚清音不願理會,裝作困倦般打了哈欠。


    原以為這樣喬清靈便能識趣,就此離去,卻聽她繼續道,“姐姐許久不曾見過陛下,想來也很思念陛下吧?不如嬪妾同陛下說幾句好話,讓陛下來看看娘娘。”


    楚清音冷笑,“我與陛下之間的事,實在不敢勞煩喬嬪。且這後宮之中,花無百日紅,得聖眷龍寵之人從不常在,從前是我,如今是喬嬪,不知再過些時日會是誰了。”


    “姐姐說笑了。”


    喬清靈一臉乖覺的垂下眼,“陛下的心,你我皆不可左右,但如今陛下的心在嬪妾這,嬪妾自然要盡心侍奉。”


    “盡心侍奉……”


    楚清音不知想到了些什麽,隻覺可笑。


    裴元淩在情事上,素來勇猛有加,每迴她侍寢後,身上留痕不說,下地走路都別扭。可這喬清靈侍寢之後,卻神采飛揚,步履輕快,這次還親自前來拜會,各種炫耀……


    隻怕侍寢這件事,有些蹊蹺。


    思及此處,楚清音起身上前,伸手搭在了喬清靈的胳膊上,“陛下至今尚不曾有子嗣,如今喬嬪如此專寵,想來這肚子也應該有動靜了。眼下替我請平安脈的女醫就在殿旁,不如讓她也同你請個平安脈。”


    喬清靈一怔,忙道,“嬪妾若有不適,自會派人去請太醫,便不勞煩娘娘…”


    “不勞煩。”


    楚清音微笑道:“自家姐妹,何必這樣客氣呢。湘蘭,去請淩女醫過來。”


    “別……”


    喬清靈根本來不及攔著,不過片刻就瞧著個年輕女子,提著藥箱亦步亦趨走過來。


    她跪在地上,朝麵前二位請安,“見過良妃娘娘,喬嬪娘娘。”


    楚清音抬手,示意她起身迴話,又指了指一旁的喬嬪。


    “喬嬪受寵的日子也不少了,本宮有些憂心她的身子,你瞧瞧,可有什麽好消息?”


    淩女醫應了聲,起身朝著喬嬪走了過去。


    眾目睽睽之下,就算喬清靈心中有鬼,卻也不敢就此婉拒楚清音的好意,隻好伸出了手。


    淩女醫是宮中的老人了,手一搭上脈,心下便已知曉。


    她記掛著湘蘭剛剛同她說的話,朝著湘蘭搖了搖頭。


    湘蘭同楚清音耳語幾句,隻見她臉色變得有幾分微妙。


    “喬嬪,你可知若有人假冒陛下恩寵,是何罪過?”


    喬清靈如今心裏亂成一片,麵上卻故作冷靜,“自然是欺君之罪,拖出去打殺幹淨。”


    “是啊,那喬嬪你——可知罪!”


    “臣妾不知有何錯之有?”


    “你並未受過陛下臨幸,陛下駕臨的那些夜晚到底究竟都發生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自從那日爭吵過後,楚清音便總想起昔日二人兩情相悅時的過往。


    待得知他同自己慪氣,寵幸了喬清靈,心裏難免有過隔閡。


    今日特意請了淩女醫過來,就是想知道是否為真。


    如今眼瞅著是假,她心中也暢快無比。


    喬清靈早已被嚇得心神不寧,但想到背後有皇帝撐腰,她驟然站起身來,怒道:“哪裏來的醫女,敢在此處胡說八道!”


    “姐姐,你便是見不得我得寵,也不該用這種汙名來陷害我!”


    喬清靈心知對方已經看出端倪。


    這些日子,陛下根本就沒有碰她,這些所謂榮寵都是裝出來的。


    隻是想到此處,她就更加氣憤。


    姣好的麵容氣得通紅,憤憤道:“姐姐,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我,往後我不來你跟前便是了。”


    說罷,她將那盒耳環打落在地,拂袖而去。


    楚清音瞧著她離去的背影,並不覺有多惱怒。


    她抿抿嘴,有些無趣。


    午後。


    裴元淩剛用完午膳,瞧著案頭上的那些奏章,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想起楚清音曾經俯首案前,為他紅袖添香的場景,他瞧著身旁跟著的小太監,抿了抿唇道,“楚…良妃最近在做什麽?”


    “迴陛下,良妃娘娘這些時日一直在霏雪殿。”


    小太監躬身迴答,抬眼見陛下還看著他,他心下一驚,忙低頭說了更多:“不過今日早些時辰,喬嬪娘娘去了霏雪殿。但喬嬪娘娘離去時候臉色並不算好,至於娘娘…不曾有消息傳來,不過那淩女醫今日請了平安脈後,便一直在娘娘宮中不曾出來。”


    “淩女醫?”


    裴元淩心中落了一拍,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連忙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駕臨霏雪殿。


    湘蘭瞧見他,卻跪在門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還請陛下恕罪,我家娘娘身體不適,如今無法陪伴聖駕,還請陛下另尋他處。”


    “她還在同朕慪氣?”


    裴元淩擰眉,仰臉朝殿中望了幾眼,不曾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便下意識地覺得楚清音故意而為。


    “罷了。”


    他剛要走,又被湘蘭拽住了袍角。


    “陛下,娘娘並非不願見您,而是早些時候同喬嬪說著話,喬嬪娘娘說身體不舒服便先行離去,可沒過多久,我家娘娘也渾身乏力,現下尚在昏睡之中。”


    裴元淩麵色大變,“淩女醫呢?不是說淩女醫自晨起,便不曾離開宮內?”


    “淩女醫陪侍在娘娘左右,可娘娘說了此事不可驚擾六宮,更不可同陛下說。可奴婢想著,娘娘現下昏睡不醒,若是有陛下在旁陪伴,或許娘娘能早些醒來……”


    不等湘蘭說完,裴元淩推門走了進去。


    守門的宮人還想攔著,都被他的目光威懾而退。


    裴元淩推開門穿過外殿,就瞧見淩女醫站在床前,正一臉凝重的吩咐著宮女換水。


    不過轉身的功夫,殿內宮人見到皇帝來了,立即跪了滿地。


    “行了,都起來。”


    裴元淩快步走上前,看著煙粉色幔帳之下,閉眼沉睡的美人,眉宇間閃過一抹疼惜。


    “良妃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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