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半個月中。


    解家的隊伍將整個墓室裏麵的陪葬品都從裏麵慢慢的運送了出來。


    那具鐵鏈懸棺也被打開了,但是可惜的是……裏麵除了一具女屍之外,什麽都沒有。


    至於那個透露消息的解家內鬼,他藏得很深。


    至少解雨臣都已經開始準備離開四川了,陳老三那邊都還沒有抓到內鬼。


    解雨臣帳篷。


    小小的人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淺淺的唿吸聲,一眨不眨盯著帳篷尖頂的微紅眼睛,證明著解雨臣再一次失眠了。


    他睡不著……來到四川之後就開始了。


    準確一點來說,是脫離熟悉環境之後帶來的不安感,讓他難以入睡。


    即便睡之前吃了安眠藥,但是腦袋裏麵雜亂的思緒,讓他昏昏沉沉之間又醒過來。


    還是睡不著……


    他又想起解一調查的林小姐的資料和那天在竹林看到的場景。


    一幀幀像是錄像機倒帶在腦海裏麵不停歇的播放著。


    他不是故意的,他隻是想要看看先生去哪裏。


    但是沒有想到會看到在那片昏暗竹林中親吻的兩人。


    先生喜歡林小姐嗎?


    他們是在交往嗎?


    解雨臣不知道,但是隻要是想起那兩道交纏重疊的身影。


    酸澀的感覺席卷整個心髒,連心跳都變得沉重起來。


    這些天的營地生活,他總是能在那群解家夥計的嘴裏,聽到關於那些男女渾事的調侃和打趣。


    都是一群口無遮攔的家夥兒。


    但這種事情過過耳朵就算了,解雨臣也沒有想管,更沒有當迴事兒。


    直到看到了那天的場景,他才突然想起來,原來先生也是會喜歡人的。


    可是……


    解雨臣煩躁地翻了一個身,心中酸澀難耐。


    他分不清自己的煩躁究竟來自何處,是占有欲在作祟嗎?


    他不知道,也找不到任何解決的方式。


    那是先生的私事,和自己毫無關係。


    但隻要一想到先生溫柔的目光要從自己身上移開,轉向他人。


    他就渾身都不舒服,很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們以後結婚了,會不會生下一個可愛的孩子?


    有了家庭之後,先生還會經常來解家大院嗎?


    不!不行!


    他不願意先生將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無論是林小姐,陳小姐還是李小姐……


    先生是他在黑暗生活中唯一可以抓住的光亮。


    是溺水時唯一真實觸碰到的浮木。


    他無法想象,若是先生以後逐漸消失在他的生活中,那他該怎麽辦?


    偌大的解家,如同牢籠一樣的解家。


    要是沒有先生的話,他會被活生生吞噬,也許他會悄無聲息的死去……


    一想到這裏,解雨臣就又記了藏在他房間裏麵的瓷娃娃。


    都已經三年了。


    他已經忍了三年了。


    眼眶有些發酸。


    解雨臣坐了起來,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裏那些邪惡的想法。


    他怎麽能產生這種想法呢!


    媽媽還在解家大院裏麵等著他呢!


    但是媽媽和先生是不一樣的,解雨臣的思維又開始發散……


    在媽媽接手解家生意之後,總是變得很忙很忙。


    他不敢去打擾她,隻能默默的學著做一個合格的解家家主。


    隻有這樣,媽媽才能更加的輕鬆一點,很累但是很值得。


    但先生是不一樣的。


    隻有在他的麵前,自己才是真正的解雨臣。


    無論是什麽時候都不用偽裝成一個不合格的大人的解雨臣。


    揉了揉脹痛的眉心。


    解雨臣從床上下來。


    也許他應該出去吹吹風。


    將腦袋裏麵不該產生的想法都吹的一幹二淨,或許意識會重新清醒。


    這樣一想,他穿上自己的外衣,慢吞吞的走出了帳篷。


    今晚的月色一點都不好,黑漆漆的天空連一片雲彩都沒有,連月亮都在偷懶,沒有來上班。


    帳篷外的火堆燒得正旺,兩個守夜的夥計兒坐在火堆旁,腦袋一點一點的,都快睡著了。


    解雨臣沒有驚動他們,輕手輕腳地獨自走進竹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的,竟然就走到了之前林小姐他們挖的那個盜洞前。


    盜洞就在山坡底下。


    解雨臣盯著盜洞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悠悠地走到山坡上坐下。


    他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坐著,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低垂著盯著底下的盜洞。


    夜晚的風涼颼颼的。


    他把外套攏了攏,把自己緊緊地裹起來,被風一吹,昏沉的腦袋也清醒了一些。


    “阿秋!”


    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下一秒。


    一件溫熱的厚大衣從後麵把他的身體包裹起來,頓時感覺暖乎乎的。


    解雨臣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不過在聞到衣服上的藥味時,又放鬆下來。


    “瞧瞧我抓到了什麽,一個半夜不睡覺的小花。”


    鶴雲程用衣服把小孩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在他身邊坐下,聲音裏帶著笑意。


    “偷偷跑出來就是為了觀察這個盜洞?”


    被抓包的解雨臣抿抿唇,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小聲的解釋道:“我隻是有點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


    鶴雲程笑了笑,輕輕拍拍他的後背,“遠遠的就看見你走過來,還擔心你出什麽事呢,很快的,明天我們就迴去了。”


    鶴雲程安慰著他。


    他當然知道解雨臣的失眠,不然也不會送他一個帶有藥香的玩偶。


    那個玩偶可是他專門放了催眠香囊在裏麵的,還混合了他的血,就算解雨臣不想睡也得睡。


    隻是他沒有想到解雨臣的失眠已經到吃藥的地步了。


    一開始來的那天,他就聞到了解雨臣背包裏麵藥片的味道。


    對於藥物之類的東西,他向來是最敏銳的,沒有什麽藥品能逃過他的嗅覺。


    解雨臣轉頭看他。


    朦朧的夜色中,隻有旁邊的手電筒散發出一點點的光亮,挺拔的麵部輪廓沐浴在光亮中。


    他將唇線抿直,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將藏在心裏半個月的事情說出來。


    “那天在竹林我都看到了,林小姐是先生喜歡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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