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琳再次摘下幻具,將幻具還給服務台的工作人員。


    亞瑟·格雷瞥了一眼戴著幻具沉浸在幻影帝國的五個監視自己的小夥子,看到他們正如癡如醉的躺在各自的格子間中,他的心境前所未有的感覺放鬆和愉悅。


    “好了,現在總算擺脫了達裏安找來的這幾個監視者。我們總算能談點正經事情了。”柯琳深吸一口氣。


    “果真,隻有魔法能打敗魔法。”歐文看著那五名監視者已經被賺錢的貪婪打敗了,東倒西歪戴著幻具躺在狹小格子間中的廉價沙發上,沉溺在幻影帝國的賺錢迷夢中,隻覺得有些搞笑。


    “我們隻是利用了亞瑟·格雷這麽多天來在時空監獄所了解的信息,用信息差給我們解決掉了點小麻煩,我們給自己贏得了至少四個半小時的時間。是時候該談談我們麵對的大麻煩了。”柯琳說。


    他們離開租賃幻具的店鋪,找了一塊空曠的草坪,坐在長椅上。一眼望去,周圍沒有林立的電線杆,也沒有可以架設監控攝像頭的位置。


    “接下來,說說你所謂的正經事情吧。” 亞瑟·格雷提議,從早上到現在經曆了這幾個小時,他多日積累的陰鬱幾乎一掃而光,連眼前的陽光也似乎變得燦爛起來,空氣也變得清新。貧民窟的黯淡和破敗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


    至少在現在,在這裏,不需要擔心監視者,不需要擔心監控攝像頭。


    柯琳坦誠的說:“亞瑟先生,2034年7月13日這一天的時空監獄是極為不穩定的,如果今天您不跟我們離開,不迴到研究基地,那麽,對您而言這一天的一切繼續重複和輪迴,對那幾位監視者也將重新度過這一天,隻不過他們不自知而已。那麽,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什麽意思?”亞瑟·格雷目光有些恍惚。


    “我們今天每個人都做了突破了達裏安給我們預設的限製的事情,比如,給國際刑警留下匿名舉報信,歐文給自己和朋友發了求助郵件,我也一樣,給與我聯絡的國際警察發了郵件,留下了信息。但是,如果24:00之後,您重新度過一遍2034年的7月13日,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將被洗去,不存在這條時間線上。我們所發的所有求助郵件和信息都將消失,被新的7月13日您的行為所改變。”柯琳耐心的解釋道。


    亞瑟·格雷和歐文都是聰明人,他們當然明白了柯琳所解釋的這一切背後的邏輯。


    “所以,你想要帶我離開時空監獄,可是我不願意再為獵鷹勳爵效力,不願意做那些危險的程序調試,助推那些危險的實驗。” 亞瑟·格雷重申自己的觀點,堅定而執拗,“因為我不想成為那個造成全人類的毀滅的幫兇。”


    “我和您的目標是一致的,沒有人希望地球上全人類毀滅。我有一個初步的計劃,不如您先聽聽?”柯琳試圖平息亞瑟·格雷抗拒的心理。


    “怎麽做?”亞瑟·格雷的眼中閃過一道光。


    “我們需要先順從獵鷹勳爵的意願,解決程序中您設置的封印,重新啟動實驗,當然前提是需要你們所有科學家的幫忙,重啟能讓你們從2082年穿越到2034年的時空穿梭實驗,但需要修改程序,讓實驗變成是逆向的,就是能讓你們所有被獵鷹勳爵綁架的科學家從2034年重新穿越迴2082年,也就是說送你們迴家。之後,再破壞實驗所需要的程序代碼。以避免獵鷹勳爵派人迴到2082年重新把你們抓迴2034年。”柯琳簡單解釋了計劃。


    亞瑟·格雷麵色深沉,陷入思考,說真的,柯琳的計劃談何容易?每一個細節步驟的安排都充滿障礙,更何況,對手是獵鷹勳爵。


    “那我呢?我屬於2034年這個時間點,我可不屬於未來。”歐文有些急躁的說,老實說,那些科學家是否能重新迴到未來,他並不那麽關心,自己是偶然卷入這場事端的,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命運。


    “別急,我不相信整個基地沒有人可以通過網絡和外界聯絡,至少獵鷹勳爵、達裏安,他們隨時都在捕捉外麵的動態,安排各種交易,打點和幻影帝國元老的各種關係。隻要我們能摸到他們是如何同外界聯絡的,利用他們的工具訪問外界的網絡,我們就能做到對外求助。更何況,你是個黑客,如何將基地的電腦連接上外部世界的網絡,是你要好好動腦子考慮的事情。”柯琳說。


    “你保證會幫忙將我救出去嗎?”歐文的目光中充滿期待。


    “沒有人能保證我們的命運,我們每個人能做的,隻有拚盡全力,所有人集合各自的智慧,互相幫助,進行自救,這是唯一的希望。”柯琳說。


    “你需要我怎麽做?”亞瑟·格雷突然想通了,畢竟他連時空監獄都不怕,他連死都不怕,他連和獵鷹勳爵對抗都不怕,他已經決定了對抗到底,和其他的科學家一起聯手反抗,最後一擊,嚐試自救,又何嚐不可?


    柯琳向亞瑟·格雷了解了研究基地的格局和各位科學家的情況,又和亞瑟和歐文商量了一下計劃的分工和細節操作問題,四個多小時很快過去了。


    他們準備那家租賃幻具的店鋪,在路上,亞瑟·格雷突然問柯琳,“那幾個負責監視我們的小夥子真的能賺到錢嗎?”


    柯琳隻是淺淺一笑,“我們拭目以待吧。我們已經達到目的,擺脫了監視者,在達裏安監控視線之外,討論了我們的計劃。這就已經足夠了,至於幾位監視者能否賺到錢,對我們而言,並沒有那麽重要,就算他們沒賺到錢,也不能改變7月13日這一天我們已經經曆過的時間線。重要的是,隻有離開這一天,我們才有資格讓今天的行為影響未來的時間線。”


    **************


    迴到租賃幻具的店鋪,柯琳再次戴上幻具進入幻影帝國曠世鑫山的股票交易所。


    裏奧和他的四個兄弟中,隻有年紀最小的兩位在關注著他們所購買的股票資產,剩下的三位早不知上哪兒去快活去了,畢竟,對他們而言,把所有感官交給幻影帝國去享受一切,對他們而言,也是奢侈的事。


    在柯琳的操作下,所有他們購買的二十五隻股票全部賣掉,清空,提現,他們早上剛剛開設的幻幣賬戶中的錢款已經漲了4倍。樂薩布無法抑製他內心的激動,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嘴巴一直咧開,根本無法合攏。


    當裏奧和其他兩位兄弟迴到曠世鑫山的股票交易所的時候。樂薩布率先朝裏奧哥哥跑去,跳了起來揮舞雙拳,像是要撲進展示股票行情的全息屏幕裏,激動的臉色通紅,“我們發大財了。”


    “真的嗎?”裏奧先是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走向屏幕,查看股票賬戶的交易記錄,隻見他今天購買的股票曲線如衝上浪尖的海潮,一路飆升。裏奧和他的幾位兄弟全部都瞪大了眼睛,屏息凝視,嘿嘿傻笑,仿佛時間靜止了。


    他們看到自己賺到的幻幣,根本無法控製麵部表情,震驚的沉默突然爆發為瘋狂的歡唿。五個兄弟最終抱在一起,激動的哈哈大笑。“天呐,上帝也太眷顧我們了。”裏奧揮晃動著樂薩布的肩膀,好像不狠狠捏一下就無法確認這不是夢。


    “不,是柯琳,柯琳的運氣太眷顧我們了。”樂薩布痛得呲牙咧嘴,但是臉上還是抑製不住笑容,眼睛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們四處環顧,尋找柯琳的身影,而柯琳早就已經離開,退出了幻影帝國。


    ***************


    柯琳摘下幻具,“走吧,我們可以離開了。”


    “他們幾個果真賺了一票大的?”歐文望著那幾個歪七扭八在幻具中伸展胳膊揮動雙臂的小夥子,跟傻子似的狂笑和抽搐,就像抽筋了一般,不禁好奇。


    “已經不重要了。”柯琳笑道,“重要的是我們幾個達成了共識,我們要帶著亞瑟·格雷先生一起離開時空監獄了。”


    “我隻是想知道,你怎麽能確保他們賺到大錢的?”歐文還是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柯琳保持沉默,隻要她不說,歐文和亞瑟·格雷就永遠無法確定裏奧和他的兄弟們是否真正賺到了錢,他們隻會記得戴著幻具的五個小夥子興奮揮舞胳膊,渾身顫抖的模樣,他們就永遠不會知道她擁有從三維空間進入到更高維時空的能力。


    走到外麵的時候,下午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


    微風輕輕拂過,帶著田野的青草香,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在他們臉上,暖暖的觸感令他們微眯著眼,似乎要將這份自由的溫度刻進心裏。


    他們一時無言,感受著這片刻的來之不易的自由,一旦離開時空監獄,重新迴到科研基地的地牢中,那將是另一個灰色的悲哀世界。


    遠處的鐵軌上,一列火車緩緩駛來,隆隆的轟鳴聲帶來一種平靜又遙遠的召喚。柯琳的目光追隨火車的方向,心裏忽然升起一種渴望。


    “亞瑟·格雷先生,您有沒有試過,坐著火車能跑到離開這裏多遠的地方?”柯琳輕聲問道,眼神中閃過一抹憧憬,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也許隻要空間距離足夠遠,是不是就會逃離時空監獄所有的束縛?


    “當然試過,不過無論坐火車跑到離開這裏多遠的地方,隻要午夜24:00的鍾聲敲響,我又會重新迴到那間破舊的公寓,躺在那張破舊的散發黴味的床上,重新開啟2024年7月13日這一天。”亞瑟·格雷迴應道,目光溫和,他似乎已經看開了很多。


    “不過,您很快就能擺脫7月13日反複輪迴的魔咒了。”柯琳安慰道。


    亞瑟·格雷微微一笑,她理解柯琳在憧憬什麽,“有時,真正的自由不是逃避,而是有選擇的權利。今天,我們選擇了離開這裏,這就是我們擁有的自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要把這片自由的空氣填滿心髒,讓它在胸腔裏生根發芽。


    火車遠去了,留下一道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的鐵軌,仿佛在預示著他們未來無盡的旅程。


    三人相視一笑,感受這片田野中的清風和陽光,享受著片刻的自由,跨出這一步,離開時空監獄,他們的命運將再度啟程,這次,亞瑟·格雷的心中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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