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六


    寢宮內的晨光依舊溫暖,窗外的庭院中,宮廷侍女們正在整理昨夜宴會留下的裝飾,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花香。


    按理說,經曆了一整夜的波折,露娜本該難得享受一刻寧靜,但這份平靜,卻被某個不速之客徹底打破了——


    “涼——介——!”


    伴隨著一聲怒吼,房門被猛地推開,一道紫色的身影快步衝了進去,手中的劍帶著森冷的寒光,徑直架在某人的脖頸上。


    涼介站在寢宮中央,一臉無奈,眼神甚至帶著一點點的“理所當然”,似乎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你的‘歡迎’?”涼介眼神瞥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附脊裂空,劍身透著冷冽的鋒芒,連說話的氣息都被割裂了幾分。


    “你為什麽會在我的房間裏?!”


    涼介攤了攤手,語氣平靜地說道:“你自己說的——‘今晚跟我迴去’,那...這不就在了?”


    “那麽多房間!你幹嘛來我的?又不是讓你迴我的!”


    “哦?原來是這樣?”涼介憨笑間,故作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可你沒說清楚啊。”


    “你——!”


    她的拳頭又一次落在了涼介的腦袋上,發出一聲悶響,打得涼介的腦袋微微一歪,發絲淩亂,差點沒穩住腳步。


    “你就是故意的!”


    涼介揉著被敲的地方,苦笑道:“我怎麽敢故意?你可是公主殿下,欺負你可是要掉腦袋的。”


    裂空猛的收迴,隨手一揮,附脊裂空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精準地歸入脊骨。她轉身走向房間中央的書桌,懶洋洋地倒在椅子上,抱著雙臂瞥了涼介一眼。


    “你現在可以滾出去了。”


    涼介聳了聳肩,剛準備邁步,卻突然止住腳步,扭頭看著她:“你該不會忘了吧?今天我們要去皇家學院。”


    露娜皺了皺眉,眼神不耐,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


    “我當然記得。”


    “那不就行了?反正早晚都要一起出發,不如在你房間等著,至少比站在宮門外吹風舒服。”


    露娜的太陽穴跳了跳,她是真的想再給這家夥來一拳。


    一炷香後,公主殿的門緩緩打開。倆人一前一後走出寢宮,站在台階上,沐浴著晨光。


    公主殿下那一身適合出行的輕便服飾,紫色的鬥篷遮住了她一部分的麵容,但那金色的瞳孔仍舊透著一絲銳利的光芒。而涼介依舊是一副不拘小節的模樣,披著自己髒得發黑的米白色上衣,腰間掛著翼龍變換的勳章,顯得毫不起眼卻隨時能爆發出強悍的戰力。


    兩人站在宮殿的高台上,望著下方的街道。帝都依舊繁華,人群熙熙攘攘,商販的吆喝聲、鐵匠鋪叮當作響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一切都顯得如此熟悉而熱鬧。


    “我們已經畢業好幾年了,沒想到還會迴去。”涼介看著遠處皇家學院方向,語氣中帶著一絲懷念。


    “少感慨了,等會兒你要是被那些導師們抓著嘮叨,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學院的導師們可比不上你對我動手那麽狠。”


    露娜轉過頭,斜睨了他一眼,抬起拳頭作勢要再來一下,涼介立刻機警地後退一步,露娜輕笑一聲,邁步朝前走去。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快步跟上。


    皇家學院,作為帝國最高學府,它不僅僅是一個培養戰士和冒險者的地方,更是整個帝國人才的搖籃。


    這裏分為多個院係,涵蓋了從戰鬥技藝、符籙術、馴獸、鍛造、政治管理、商業經濟等無數學科。無論是戰場上的將領,還是帝國官員,甚至是工匠、魔法師,都有可能從皇家學院畢業。


    然而,在所有院係之中,冒險家院係無疑是最龐大、最特殊的存在。它不僅占據了學院最大的校區,甚至因為規模過於龐大,而被單獨劃分成了一座冒險學院,成為學院中的“學院”。


    這座冒險學院坐落於帝都西部,占地廣闊,內部不僅有完善的教學設施,更有巨大的戰鬥演練場、模擬遺跡、魔法結界實驗區,甚至有專門培育飛行魔獸的馴養場,不過因為某種意外早已關閉。


    許多帝國最頂尖的戰士和冒險者都曾在這裏學習,並在畢業後走向世界,成為改變曆史的人物。


    正因如此,皇家學院的地位無可撼動,而能夠從冒險學院畢業的學員,也被整個帝國認可為真正的精英。


    夜色沉沉,帝都燈火璀璨,遠處的宮殿輪廓在夜色下若隱若現。而在城南,一座古樸而奢華的府邸內,燈火通明,氣氛卻異樣地靜謐。


    這座府邸是雅言的家族產業,作為帝國貴族,她的家族不僅在政治上舉足輕重,更承載著悠久的曆史底蘊。


    府邸的大門高聳,門前的兩尊石獅在夜色下透著幾分威嚴,門口的侍衛甲胄整齊,神色冷峻,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然而,此刻,一個並不屬於這裏的身影站在門前。


    煙流。


    一身素色長袍,背後插著幾張符籙,他的身影比夜色更沉默。


    他本不屬於這樣的地方,他的身份甚至不應該允許他踏足這裏,但府邸的侍衛卻在一番猶豫後,緩緩讓開了道路。


    並非因為敬畏,而是因為雅言的命令。


    “他是我的客人。”雅言的聲音雖然輕柔,但卻透著威嚴於是,門扉緩緩開啟,煙流邁步而入。


    府邸深處...


    這間房並不如外界想象的那般金碧輝煌,反而透著一種沉穩的古典氣息。


    紅木雕花的屏風靜靜地立在一側,書架上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排書籍,案幾上燃著一盞幽幽的燈火,投射出柔和的光影。


    雅言坐在床榻旁,身上披著一件繡金絲的薄紗長袍,長發未曾完全束起,幾縷青絲隨意垂落。


    神色雖已恢複了往日的冷靜,但眉宇間仍隱隱透著些許疲憊。


    畢竟,她才剛剛經曆了一場情感上的破碎,以及一次生死交錯的劫難。


    煙流站在門口,並未急於踏入,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你要一直站在那裏嗎?”雅言輕聲說道,語氣裏沒有責怪,反倒帶著一絲無奈。


    煙流這才緩步走近,最終停在她不遠的地方。


    屋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隻有燭火微微跳動的聲音。


    “府邸的守衛沒有為難你吧?”雅言問道,目光落在煙流的臉上。


    “他們很警惕,但你的命令比他們的職責更重要。”


    雅言輕輕一笑,眼底卻藏著一絲難以言明的情緒。


    “畢竟,這座府邸還是聽我的。”她輕輕將一縷發絲別到耳後,微微側過頭,眼眸微垂。


    他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雅言——少了幾分作為帝國貴族的威嚴,多了一絲……疲憊,甚至是脆弱。


    “如果你是來安慰我的,那大可不必。”雅言忽然說道,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我可不是那種需要安慰的人。”


    他沉默半會兒後深思。


    “我不是來安慰你的。我是來守著你的。”


    雅言怔了一下,抬起眼睛看著他。


    屋內的燈火映照著臉龐,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但那雙眼睛,卻前所未有地專注。


    “你剛從死亡的邊緣迴來,玄道榮的勢力未必徹底消失,帝都雖然表麵平靜,但危險未必已經散去。”煙流頓了頓,語氣不急不緩,“你在這裏,我便在這裏。”


    許久,她忽然輕輕一笑。


    “你總是這樣,言簡意賅。”


    他沒有反駁,隻是看著她,目光深邃,像是要把她的一切都刻入心底。


    雅言伸出手,取過桌上的茶壺,親自倒了一杯茶,推到麵前。


    “坐吧。”


    沉默了一瞬後走上前。


    雅言看著他,忽然覺得,今晚的燭火似乎比往日更加溫暖了一些。


    屋內,茶香嫋嫋,兩道身影相對而坐,沉默,卻比任何言語都更為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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