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是前些日子柳青青送去裴書臣院中的通房之一,眉目十分媚麗,肌膚嫩玉生香,一枝楊柳纖腰更是不堪一握。


    她被二夫人送去錦玉軒已半月有餘,可愣是連裴書臣的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今日趁著柳青青的宴辰,她才算是與男人搭上了第一句話。


    “二少爺,喝些醒酒湯吧。”


    春桃的聲音在男人身側響起,帶著江南水鄉特有的軟綿。


    裴書臣並未多疑,他抬手接過女人手中的玉盞一飲而盡。


    又同其他人諞了會兒後,才覺得身體發軟。


    他還隻當是自己不勝酒力,便讓一旁的小廝永貴扶著自己迴去了。


    三更梆子響時,裴書臣在錦被裏輾轉難眠,青瓷枕咯的他後頸生疼,卻壓不住心頭燥熱。


    他支起身想喚永貴添茶,忽見月光如水漫過屏風,女人赤著腳踩在織金毯上,腰間鸞帶鬆垮的垂著,露出半截雪脯。


    春桃今日特意穿了件藕粉色衣衫,眉目流轉間,竟與沈知凝有三份相似。


    “表,表妹?”


    裴書臣輕聲發問,喉間卻像含著火炭。


    “是你麽...凝兒...你可知我一直心悅與你,這次,不要再拒絕我......”


    他的手緩緩攀上女人的臉龐,火熱的體溫瞬間有一絲緩解。


    女人不答話,蔥管似的手指撫上他滾燙的額頭,腕間銀鐲撞在床柱上叮當作響。


    芙蓉賬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金鉤扯斷的流蘇簌簌落地,混著女子壓抑的嗚咽。


    次日天還未大亮,沈知凝躺在榻上,便聽見玉珠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小姐,小姐!您可別睡了!西院那邊出大事了!!”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坐起來,“什麽大事?把你急成這樣?”


    “是錦玉軒,二少爺那邊出事了!聽說二夫人這會兒正在前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大公子都過去了!”


    沈知凝瞳孔微震,這得是多大的事,都能將修竹閣那尊玉佛請去?


    莫不是當真一語成讖,裴書臣學的太用力,將他自己送走了!


    她不敢怠慢,急忙穿好衣衫,帶著玉珠向錦玉軒奔去。


    剛到前廳,便看見柳青青坐在側座,哭哭啼啼不成樣子,二老爺裴盛景坐在主位,扶著額頭怒斥,“都是你幹的好事!”


    見到表姑娘出現,廳內的人瞬間噤了聲。


    隻剩下柳青青斷斷續續地抽泣聲。


    沈知凝看了一圈,也沒看到裴書臣的身影,正巧這時裴之起身,她便跟著向外走了出去。


    穿過東廂房時兩人都聽見瓷器的碎裂聲,落雪快走幾步推開雕花門,兩人這才看清房內的光景。


    春桃裹著皺巴巴的錦被縮在床腳,裴書臣中衣半敞的坐在滿地碎瓷中間,臉上盡是絕望。


    當沈知凝進去時,才發現他胸前還沾著胭脂印。


    “表...表妹?”裴書臣慌忙攏住衣襟,卻帶翻了案頭的青玉筆洗。


    墨汁潑在他雪白的裏衣上,開出一朵猙獰的花。


    沈知凝後退半步,目光掃過淩亂的床榻,輕聲開口:“二表哥,當真是好興致。”


    感情他們在錦玉軒大清早的鬧著一出,就是為了讓她來看春宮圖?


    她有點失望。


    這還不如多在被窩裏躺會兒呢。


    柳青青就是在這時帶著李嬤嬤進來的,她撇了眼床榻上的落紅,嘴角浮起滿意的笑紋:“書臣即收了房,明日就抬春桃做姨娘罷。”


    她說這話時,臉上絲毫沒有哭過的痕跡,仿佛剛剛的一切,隻是為了演給旁人看的一場戲。


    這事就是要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能讓表姑娘親眼看見,好絕了自己兒子的念想。


    她就不信,能有女子容得心愛的男子在她麵前與旁人苟合!


    “母親!”裴書臣突然暴嗬,抓起案上硯台就要往地上砸。


    春桃驚叫著撲過來攔,被他甩開時額頭撞在床柱上,鮮血順著眉骨滴在地上。


    沈知凝卻已退到門邊,晨風卷起她發間銀簪流蘇,晃得人眼睛生疼。


    她嘖了嘖嘴,“二夫人倒是舍得,連親兒子都下得去手。”


    柳青青瞪了她一眼,叫人扶起春桃後,便氣唿唿地走了。


    “表妹,你信我,我不是這種人...”


    裴書臣聲音沙啞,輕聲叫著她的名字,“凝兒...這一切都是母親設下的局,我隻是...隻是認錯人了。”


    他站起身,伸手就要抓那抹粉色的衣袖。


    裴之卻在這時,不動聲色地擋在她麵前,“表弟還是先處理好自己內院的事吧,如今嬸母鬧了這麽一出,怕是全府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男人緩緩垂下了手,跌坐在地上。


    他到現在才明白,昨日的壽宴,隻是母親為他設下的局,一個讓他此生徹底斷了與表姑娘念想的局。


    沈知凝垂眼,有些憐惜道:“我早已說過,這世間,不是隻有情愛就可以的,如今你可明白了?”


    她其實也沒想到,柳青青竟然可以狠心到給自己親兒子下藥。


    恐怕今晨鬧出這麽大的局麵,也是為了讓她看的。


    裴書臣知道,他已經髒了,現在的他,和表姑娘徹底沒有任何機會。


    於是他不再言語,隻是呆滯地看向地上。


    他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更恨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清晨的風裹著露珠撲進窗柩,裴書臣望著那道消失在迴廊盡頭的倩影,握著羊脂玉佩的手指節發白。


    那玉佩上刻著並蒂蓮紋,是他為沈知凝準備的入學賀禮,原本是打算這幾日送出去的,可......


    如今躺在他手心的玉涼的刺骨,正如表姑娘剛才看他的眼神,以及裙擺掃過石階揚起的冷香。


    他猛地掏出手中的羊脂玉佩狠狠摔在地上,玉碎聲驚飛簷下麻雀,抬腳要踩時,卻被春桃死死抱住小腿。


    “二公子當心玉碎紮腳......”


    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悶在袍間,裴書臣低頭看向她肩頭的紅印,那是昨夜他與她歡好時留下的痕跡。


    他輕笑一聲,似是在笑自己的無能與軟弱。


    而後彎腰拾起半塊殘玉,裂紋橫貫並蒂蓮花,恰似他與沈知凝之間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而此刻東院內,沈知凝站在聽竹苑前,卻被一向清冷寡言的大公子攔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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