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緩步走進客堂,手指卻從未分開,掌心對著掌心。


    客堂中,許平山看著他們緊握著的手,摸著胡子欣慰的笑著,眼中卻隱有淚光。


    大伯許寰也帶著妻子凃婉也是樂嗬嗬的看著這一幕,兩人似乎看到了以前的對方。


    二伯許寧則是露出一股驚奇的表情,左看看右看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因為他常年在竹郡靠近煙峰郡的玄迴城,對兩人的情況並不是特別了解。


    許鈞與曲心柳對視一眼,由衷的為孩子們感到高興。


    許鈞悄悄的看了一眼父親許平山的神情,發現並沒有什麽怒意,稍稍鬆了口氣。


    姑姑許秋茗則忍不住的問道:“小落,清瑤,你們這是?”


    “我……”羽落剛想迴答,隻聽見耳旁傳來了許清瑤略帶緊張的聲音。


    “我喜歡羽落。”


    羽落緩緩的轉過頭來看著她,心跳已經開始迅速加快,仿佛要衝出來一樣。


    而她也在說完後含情脈脈的看著隻能是屬於她的太陽。


    在三年前偷跑出城之前,她對於他的感情始終遊離在親與愛之間,明知道兩人絲毫沒有血緣關係。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知己知彼。


    偶然的心動。


    是夕陽下的側臉。


    是遇到危險下意識把她護在身後的背影。


    是夜裏睡不著敲牆壁發暗號他就會過來為她講故事,看著他的臉聽著他的聲音安然入睡。


    這些都深深刻畫在少女內心。


    但她更多還是會害怕,怕父母的不接受,更害怕羽落隻是把她當做妹妹。


    直到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少女滿懷憧憬的彩練已然堅定得換成了羽落這個人。


    他為了保護她,渾身是傷血流不止,胸口至腹部的四道爪痕每一道都近兩指寬。


    但她卻沒有受到一點實質傷害,連一點擦傷都找不到。


    也讓少女明白他對於她絕對不是親情。


    他隻是不會表達,比起語言他更擅長用行動來說話。


    那天她的世界裏一點聲音都沒有,蟲鳴鳥叫都消失了,隻餘自己的碎心泣音。


    生死之間,給少女的內心帶來了如驚濤駭浪般的衝擊。


    看到他手指動了一下,原本充滿陰霾的世界仿佛一瞬間就亮了起來。


    從未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


    他是那樣的閃耀,也笨,笨到真的拚了命般的想保護她,以前耍的小聰明大概率也是他絲毫不計較。


    他也是笨,以前讓他背黑鍋就背黑鍋,自己不小心打碎的千年花瓶,她也忽悠著他去承擔,而現在卻主動承擔起開口宣告所有人。


    他笨死了,她也是。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許平山從小聲的笑漸變成哈哈大笑。


    羽落和許清瑤也緊張了起來,因為這事關他們兩個的以後,如果爺爺不同意……


    “父親……這件事…”許鈞連忙對著許平山跪了下來,曲心柳緊隨其後。


    “哎……小落,你怎麽想?”許平山眼神猛得淩厲起來,盯著羽落,元武境圓滿的威壓亦是覆在了羽落身上。


    許清瑤也察覺到了,緊緊的握住他的手不放,亦讓她感受到了覆於他身的威壓是何等強烈。


    “我…也……喜…歡…清瑤!”羽落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出來,渾身顫抖著但眼神異常堅定著看向許平山。


    許平山的威壓足足覆蓋了羽落之身長達近百息,讓他看到了羽落眼神裏的堅定從未有所退卻。


    那是真正的至死不渝。


    威壓散去,許平山平靜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晚些通知曲家吧,不過事關重大,有關兩個孩子們的未來。不能操之過急,狩獵賽之後吧,給兩個孩子有適應的時間。”


    羽落和許清瑤便知道了結果,下一刻許清瑤便向羽落撲去,可見剛剛是有多麽緊張,絲毫不顧家族的目光。


    “啊?父親您不反對嗎……?”許鈞緊張的問道。


    “先起來吧,反對?誰說我要反對了,小落與清瑤並沒有血緣關係,整個家族都知道,又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


    “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覺得,除了羽落,我並不放心把清瑤托付給外人。”許平山一口氣說完,便是閉上眼睛安靜的坐著,細看會發現許平山的手指一直在顫抖。


    “多謝父親!!”


    “不過會不會有點太急了?兩個孩子都隻有十五有餘。”許鈞和曲心柳起身同樣是長長舒了口氣隨後說道。


    “急?我看不急,隻是訂婚而已,訂了婚把名分定下來,待滿十八再擇年大婚就行。”許平山搖了搖頭瞥了一眼許鈞說道。


    沒點眼力見。


    “是,說的也對,確實應該先定下來,畢竟小落這樣的女婿實在是太過難得哈哈哈。”許鈞點著頭笑道。


    “恭喜啊三弟,小落的為人我們無疑是非常清楚的,簡直是天作之合啊哈哈哈哈!今日幸事真不少。是上天賜福了嗎?”大伯許寰對著許鈞說道。


    “謝謝大哥,這一次我們就好好聚一聚。”許鈞同樣是紅光滿麵,顯然是高興極了。


    “恭喜家主!!”在客堂內的護衛同樣齊聲說道。


    “好了不用擔心,已經沒事了,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阻礙我們的事物存在了。”羽落一個公主抱,將許清瑤抱在了懷裏。


    許清瑤仰首,唇瓣迅速在羽落的唇上輕輕點了一下,羽落還在愣神傻笑著迴味之際,她眼中的情迷卻愈發明顯。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動靜的令牌從羽落身上離開,緩緩升起。


    許平山猛的一驚,迅速疾步過來,許鈞等人也趕了過來。


    在他們印象裏,此物一直沒有任何光亮,除了跟著羽落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不得不讓他們謹慎。


    羽落也是第一次見令牌有其他行為,不過在他的感知中令牌對許清瑤並沒有任何敵意。


    令牌上的羽字似乎閃爍了一下,頓時所有人都無法言語,無法行動,但思考能力還在,還有視線。仿佛進入了一處領域。


    隻見一束黑光從令牌中散出,緩緩對著許清瑤而去,沒入心口後,令牌又似細微抖動了一下,另一束黑光朝向羽落心口。


    “到底發生了什麽??”許鈞很想喊出來,但奈何根本控製不了身體。這也是在場所有人想問的。


    隻見兩人緩緩分開麵對麵而立,中間的令牌上的羽字似乎又閃了閃,隨後便緩緩迴到羽落身上。下一刻所有人恢複了行動能力。


    羽落快步到許清瑤身邊,連忙問道:“清瑤,你沒事吧?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他也很想知道命牌對她做了什麽。


    許清瑤搖了搖頭,美眸望著他並薄唇輕啟:“隻感受到一股溫暖的光掃過我的魂海,並沒有其他的不適。”


    羽落握住許清瑤的小手,感受著氣息似乎並沒有太大變化,隨即也鬆了口氣,要是清瑤出了任何問題我就把這破命牌丟了。


    命牌:“……”


    “沒事就好,嚇我一跳,還有剛剛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我們都無法說話?”許鈞拍了拍胸脯說道。


    “我也不清楚,但應該令牌隻是為了確認某些東西吧……不能說話隻可能是令牌的能力了。”羽落說完心裏想道等會問問命牌怎麽迴事。


    “此物究竟是何等神物……”許平山迴想起來感到一陣後怕,若那令牌對他們有絲毫敵意,恐怕許家今天就要消失了。


    許鈞倒是聯想到了三年前小落和清瑤偷跑出去那天,他當時著急趕路,後麵迴想起來亦是感到一陣膽寒。


    是什麽力量讓整座山脈都沒有絲毫活物?後麵調查發現不止霧眠山,連帶著旁邊的霧凝山,以及霧冥山全都沒有活物,到處都是野獸元獸的死屍,郡王調查無果也就放下了。


    許鈞心裏想著:“應該就是令牌做的吧,為了保護羽落?或許當時是因為羽落與清瑤已經一同生活了十二年,氣息接近,所以令牌並沒有抹殺清瑤……”又是一陣後怕,還好此神物應該是有所神智。


    “好了,既然清瑤沒事,那我便去找老曲了,哈哈是該好好嘮叨一陣了。”許平山也是放下心來,拿起一塊傳音玉便走了出去。還傳來了一陣聲音。


    “老曲啊,明日我前去你那,跟你說個事……”


    “什麽事?你這老東西找我肯定準沒好事。”


    “哎這話說的,就不能是喜事嗎?天大的喜事哈哈哈哈哈……!”


    ……


    羽落和許清瑤倒是清靜了下來,因為爺爺已經準備前往曲家,而大伯二伯和父親在旁邊喝起了酒。


    許清瑤看著他溫聲的說了句:“哥哥。”


    此話一出,給羽落帶來的感覺卻是從來未有過的特殊。


    這……就是愛情嗎?


    羽落不知道,隻知道他小時候對她的承諾加了一行字。


    我一定會守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一輩子都是如此。


    “清瑤,我想先迴房間修煉,二階火脈感覺已經快了。”羽落牽著她的小手說道。


    “可是……我還不想和你分開。”許清瑤眸含秋水看著他,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羽落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就在你的隔壁,怎麽就分開了?乖。”


    說罷便將她摟了過來。


    許清瑤螓首深埋在他胸口,唇角微揚。


    這就是她想要的安心感與滿足感。


    “好了就分開一會兒,粘人。”羽落淺笑著,輕輕地摸了摸她的秀發。


    “嘻嘻,哥哥我們一起迴去吧。”許清瑤抿唇一笑,笑意在唇角輕蕩。


    “走吧。”羽落很自然熟練的牽起許清瑤走出大廳。


    兩人牽著手走在廊中,周圍的護衛侍衛都已見怪不怪。


    況且已經收到了通知。


    落少爺和清瑤小姐將在兩個月後訂婚。


    此消息一出,整個許家都陷入喜慶。


    當然也不是全部。偏遠的一些家族年輕人倒是滿臉嫉妒。


    “一個野小子憑什麽與許家明珠訂婚!”


    “就是就是,我實屬無法理解……”


    “我還以為上個月那個傳聞是真的呢,炎燼會與許清瑤訂婚,白白浪費了一些元晶靈藥打好關係……”


    “哎!讓許清瑤嫁給一個野小子簡直就是丟盡我們許家的臉麵!”


    ……


    炎家


    炎獰對著炎燼緩緩說道:“已經確認了,兩個月後,許家那小姑娘要和那個野小子訂婚了。”


    嘭!


    炎燼一拳砸碎麵前的石桌。


    麵目猙獰的說道:“怎敢如此……!他一個野小子……怎敢??!!一個不知哪來的畜生,敢搶我的女人!!!”


    炎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還有最後的機會,狩獵賽上,殺了他。”


    “就算違反規定,但你一口咬死是失手就行。”


    “郡王那邊我去解決,送上一些天晶以及一些靈階元寶足以平息郡王之怒。”炎獰已想好對策。


    炎燼惡狠狠的說道:“父親,您一定要幫我!我想煉化那株炎羽花。”


    “哦?但那炎羽花尚未成熟,本打算讓你煉體中期再煉化,到時候炎羽花也成熟了,能加快你步入煉體境後期。”


    “我等不及了!我要以最狠的力量將他撕碎……”


    “哈哈哈哈好,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就去準備了,足以讓你踏足煉體境中期。”


    “想必那小子再怪,也不可能一年踏入煉體後期。”


    ……


    羽落迴到房間後,意識便進入了命牌空間。


    “命牌,剛才是怎麽迴事?你做了什麽?”


    “當我族血脈與外族互有情且有唇齒之觸後,便會探查對方內心,以判斷是否帶有惡意與偽意。”


    “若有,即刻抹殺神魂,若無,觀察迴憶後,留下瞞天術,其後便會將心血與命牌持有者的心血融合刻入命牌空間。”


    “瞞天術?那是什麽?還有刻進去會怎麽樣?”羽落一頭霧水的問道。


    “瞞天術是吾族一道秘術,可護魂海不被入侵,亦可隱下修為,目前此界無人可破,但隻要受到攻擊或運轉元氣,會暫時失效。”


    “心血刻進後,吾族原始命牌上會出你們的心血刻名。”


    ……


    ……


    未知的空間。


    “尊上。”老者恭敬地單膝觸地,低下了頭。


    “原始命牌上顯現了殿下的心血刻名,此事證明殿下仍平安。”


    “且已有命定良女,其名為許清瑤,看其心血必是人族。”老者低聲說道,他的麵前是一副巨大的玄晶樞,樞中兩人無法看清。


    一段心念傳出。


    “哈哈……本尊就知道,我的兒子不會這麽容易殞命……”


    “人族……”


    “等著……孩子,再有五年本尊就恢複了,到時尋遍天地也要將你尋迴……!”


    “還有羽鴻之的仇……”


    ……


    ……


    “原來如此,那心血刻名會有什麽影響嗎?”羽落消化完那些信息後緊接著問道。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與親族有了一些聯係。“無影響,隻是會讓族內知道您還存活,並不能以此尋到您的位置。”


    “那三年前那件事,我能活著,是否是你所為?”羽落早就想問這件事了。因為在他當時的判斷中,那麽重的傷恐怕不足百息他就會斃命,但醒來後傷口全都不見了,氣息也穩固著。


    “並非我所為,我隻是命牌本身,是附在命牌裏的我族長老殘魂所為。”


    “長老?殘魂?他還能恢複嗎?”羽落詢問道。


    “於十五年前為了護您而身死,最後殘魂附於命牌,隻有您遭遇致命之危時才會蘇醒,殘魂並非無限製,再蘇醒兩次或三十年後便會消散,無法恢複。”


    “護我……而死?”羽落思索著這句話,恐怕如果不是那位長老,自己早就不在世上了吧。


    心裏堵著,什麽感謝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他知道自己已經承了許多恩了。


    “謝謝你,迴答了我這麽多問題。”羽落心裏的迷霧消散了許多,也大概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許家的了。


    命牌:“……”


    羽落意識退了出來,心情十分低落,自己的命是族內長老的性命換的……一想到這就堵得慌。


    就在這時,魂海浮現出命牌的文字。


    “小主無需如此,羽鴻之長老是完全自願,是形勢所迫,他也定不希望小主為此難過。”


    “羽鴻之……”


    羽落記住了這個名字。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道與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堂迴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堂迴音並收藏神道與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