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釀飲完了。


    江風拂過。


    嬴華站起身:“走了。”


    “大人等等我。”


    嬴明趕緊跟上。


    鳳陽城有氏族暫住的客院。


    嬴明打開院門,沒有等來伺候的奴隸,反而見到站在春樹下的白桑兒。


    那春樹枝繁葉茂,月華傾斜,樹影斑駁的落在她身上,嬴明愣了愣,臉一下子就紅了。


    不過,白桑兒卻沒看他。


    “嬴華大人。”她上前一步,請了一禮:“我們大族長在裏麵等候多時了。”


    這麽快?


    他們從江岸上迴來才半個時辰不到。


    嬴華看向屋內。


    燭火搖曳,透出一抹模模糊糊的影子。


    “知道了。”


    他邁步進去,白桑兒和嬴明對視一眼,識趣的退到院外。


    “桑兒姐這麽晚還和大族長過來?”


    小少年挺直了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穩重一點。


    隻是,兩人倚著牆站著,離的近,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


    一縷一縷,纏繞在鼻尖,讓他耳朵都紅了。


    “大族長心係農耕的事情,這才匆忙打擾,也不知道嬴華大人會不會怪罪。”


    “不會不會,當然不會。”少年趕緊擺手:“桑兒姐放心,大人高興都來不及。”


    不然也不會逗留鳳陽這麽久了。


    白桑兒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這話什麽意思,嬴華大人為何要高興?”


    兩人私交的事情白桑兒還不知道,可以說,瞞的死死的,也就嬴明貼身伺候,這才知道。


    不過這些話,嬴明還是不打算現在說。


    “大人也操心農耕,大族長這樣盡心盡力,大人自然心裏高興的。”


    “原來是這樣。”白桑兒了然。


    她從懷裏拿出一個牛乳糕遞給他。


    “餓不餓,要不要嚐嚐?”


    嬴明想說不用,他又不像他家大人喜歡吃甜的。


    不過見她親自遞過來,他拒絕的話不知道為什麽卡在喉嚨,等反應過來,牛乳糕已經拿在手上了。


    他耳朵更紅了。


    帝江氏規矩森嚴,本家子弟紀律嚴明,內鬥常有。


    他走到這個位子,不知道付諸多少心血。


    從沒有人關心他,還問他餓不餓......


    他咬了一口牛乳糕。


    甜膩膩的牛乳化在唇齒之間,甜到心裏。


    白桑兒見他沒拒絕,鬆了一口氣。


    帝江氏和她們木氏合作農耕。


    以前,她沒有放在心上,認為這些事她們這些下麵的插不上話。


    經此一事。


    她還是決定和帝江氏打好關係。


    嬴明沉寂在牛乳糕裏,完全不知道白桑兒心裏真正的想法。


    他傻嗬嗬的想。


    桑兒姐給我點心了。


    桑兒姐是不是喜歡我?


    桑兒姐到底什麽意思?


    他糾結的要死,心裏小鹿亂撞,不知道要不要主動拉近關係。


    他甚至有點後悔起來。


    早知道就不說大族長壞話了。


    要是大族長和嬴華大人從歸於好那就好了。


    ......


    這邊。


    嬴華邁步進屋,木芸芸迷迷糊糊從軟塌上驚醒。


    “困了?”磁性的嗓音響起,尾音上挑,似是無奈,又似是寵溺。


    木芸芸揉揉眼。


    她是真的困。


    數日奔波勞頓,剛剛睡下就聽到他的消息,緊趕慢趕趕了過來,眼皮子都在打架。


    “怎麽現在才迴來?你喝酒了?”


    木芸芸看向窗欞外的月色,又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嬴華坐了下來,止乎於禮,並沒有靠近她。


    “聽到你過來鳳陽,我怕出了什麽事,就趕緊迴來了,怎麽了?”


    那語氣,完全一點不知情的樣子。


    他甚至貼心的給她遞了一盞茶,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假,像是真擔心的樣子。


    木芸芸不疑有他,接過茶,老實開口。


    “別提了,你不在,那些氏族變了法兒的折磨人,我要頭疼死了。”


    嬴華心裏想笑,隻是麵上卻是蹙眉。


    “怎會,我打了招唿,想必她們不會為難於你才對。”


    提到這個就來氣。


    木芸芸湊過來,和他並坐。


    “你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惡,耕地小了不行,遠了也不行。”


    “和仇敵在一塊不行,和姻親一塊也不行。”


    “反正,大大小小的麻煩,可折騰死我了。”


    嬴華替她把亂糟糟的發縷到耳後,這也是他這個身份能做的,唯一親近的舉動。


    木芸芸被弄的有點癢,本能牽住他的手。


    “我被她們煩的不行,找你又找不到,這才親自過來了,你可要幫我。”


    嬴華垂眸,見到兩人交握的手。


    木芸芸的手嬌小軟嫩,小小的一隻,纖細的手骨握住他寬大的掌心,還有點涼。


    嬴華迴握住她。


    “那是自然,你的要求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隻是......”


    “隻是什麽?”木芸芸有點急切,不自覺握緊了他。


    “隻是,我在鳳麟還有些許瑣事,怕是要耽擱幾日。”


    耽擱幾日?


    木芸芸算了算,這農耕播種的事情迫在眉睫。


    多一日就多一分變數。


    她是等不了才親自趕了過來。


    “就沒有什麽辦法......”


    “這......”


    木芸芸了然,也不想為難他。


    他身居高位,是有許多不得已的地方。


    “大族長要是能等,我這邊處理完瑣事,一定盡快迴去。”


    他起身,這是要送客的意思。


    兩人這身份,是要避嫌的。


    木芸芸站起來,話到嘴邊到底咽了下去。


    “既然如此,我就不便叨擾了,夜深了,你早些歇息。”


    “好。”嬴華點頭,沒有挽留的意思。


    木芸芸走到門邊,一腳邁了出去。


    夜風襲襲。


    方才被他縷到耳後的發吹散下來,輕撫臉頰。


    木芸芸腳步硬生生頓住。


    邁出去的腳突然收了迴來。


    “怎麽了?”嬴華的嗓音從耳後響起。


    木芸芸關上門。


    她迴頭,對上他客氣疏離的眼眸,拽住他衣襟,吻了上去。


    這個吻,猝不及防。


    嬴華自幼生長在氏族,禮儀規矩涵養,缺一不可。


    即便心有謀算,也萬萬沒有想過僭越一步。


    淺嚐即止的一吻。


    嬴華隻感覺心中繃緊的弦一下子斷了。


    木芸芸對上他雙眸。


    一個眼神,是征求,也是占有。


    嬴華眼眸深了深,他摟住她的腰,主動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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