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間,任元迴到北中城,將偵查的遭遇稟報了陳慶之。


    “按說半神都不該胡亂出手,爾朱榮已經晉級正神,怎麽能隨意對你們兩個動手呢?”眾將聞言很是驚訝。


    “但那從天而降的血色光柱,一下子就把我們倆罩在裏麵動彈不得,應該就是神明的手段吧?”任元攤手道。


    “不錯,那就是爾朱榮出手。”這時,陳慶之給出了答案。


    “他怎麽不講規矩?”眾將憤然,但更多的是心驚。神明一旦打破規矩,對凡人的傷害就太大了。


    “那些條條框框都是人定的。”公孫錄卻冷笑道:“爾朱榮還遵守過規矩不成?”


    “還真是……”眾將無法反駁,爾朱榮要是守規矩的話,就不會有河陰之變了。


    陳慶之沉聲對眾將道:“之前兵對兵、將對將、帥對帥,是因為大家實力旗鼓相當,不守規矩都會很難受。”


    頓一下,他接著道:“但是,爾朱榮成神以後,打破了平衡。他手下還有元天穆這個半神,實力上完全碾壓對手,根本不怕對等報複。對手也無力報複。”


    “他是吃到不守規矩的甜頭了。”公孫錄悶聲道。


    “沒錯,他正是用了這種不講規矩的打法,才會在短時間內連破葛榮邢杲,平定整個中原。”陳慶之說著叮囑眾將道:


    “這次作戰務必小心,千萬不要冒進,以免吃了大虧。”


    “遵命!”眾將忙高聲應道。


    “去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麽好擔心的。”陳慶之擺擺手。


    “是。”眾將告退出去,陳慶之卻又叫住了任元:


    “阿元,你跟我去個地方。”


    “是。”任元應一聲。


    他隻覺眼前一花,便跟著陳慶之消失在帥帳中。


    ~~


    下一刻,任元發現自己居然出現在了千裏船上。


    他登時目瞪口呆,麵色火燒。


    虧他之前還一直在保守秘密,沒想到陳帥早知道這條船的存在了。


    “來過這嗎?”陳慶之明知故問。


    “沒……”任元剛要否認,卻聽那該死的播音腔響起道:“注意,船主上船了。稟報,此人是第二次入侵了。”


    “嗬嗬……”陳慶之笑眯眯瞧著任元,看他怎麽睜眼說瞎話。


    好在任元也不是蓋的,十分絲滑地改口道:“沒想到,陳帥也能自行上船,還以為隻有我自己可以呢。”


    “不用那麽驚訝。師兄給我船票的時候,你還沒來呢。”陳慶之淡淡笑道。


    任元一聽更震驚了,他指著船艙道:“陳帥的師兄是……”


    “沒錯。”船艙裏響起祖衝之的聲音,久不露麵的老爺爺推開門走出來道:“我們是同門師兄弟,你和孫師弟也是。”


    “所以我們還得叫你一聲掌教呢。”陳慶之說著,真的跟祖衝之一起,一本正經向任元行禮。


    “上清祖衝之拜見掌教真人!”祖衝之行稽首禮。


    “上清陳慶之拜見掌教任元!”陳慶之也行稽首禮。


    “不是,你們都是我上清派的人?”任元一下子給弄懵了,沒想到上清門下還有這麽兩位大佬。“這麽突然的嗎?我還沒心理準備呢……”


    “嗬嗬,以為掌門師弟早就猜到了呢。”陳慶之微笑道。


    “確實,這不都明擺著的嗎?”祖衝之頷首道:“不是同門,我會一見麵就把千裏船送給你?不是同門,陳師弟會整天幫你擦屁股,變著花樣栽培你提拔你?這麽笨怎麽學好數學?”


    “還真是……”任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也想過二位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可是一想到本教的淒慘處境,又覺得你們這種大能應該跟本教關係不大。”


    “掌門師弟這麽說,真叫我倆無地自容。”陳慶之苦笑道:“孫師兄當初率眾逃進了桃花源,遮蔽了天機,我也一直在找他。”


    “但是你也看到了,那時我侍奉在皇帝身邊,根本無暇脫身,隻能發出懸賞,尋找他的下落。又叮囑第五他們,外出時注意查訪……”說著他歎了口氣道:


    “但無論如何,確實是我這個當師弟的失職了。”


    “你那時可不是半神,跟浮屠教對著幹,隻有死路一條。”祖衝之替陳慶之解釋道:“再說我就算成了半神,不也一樣不敢露頭嗎?”


    “夢神的強大超乎想象,我們隻有小心翼翼遵照師父的安排,才不會翻船。”說著他加重語氣道:


    “師父已經近似於天道,不能用尋常的人情來評價他老人家的安排。你隻要知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就成了。”


    “明白了。”任元點點頭,又笑道:“當初師弟我接手掌門之位,是受了孫師兄臨終囑托,加之邊上又沒有其他人,才不得不趕鴨子上架。當時我也跟孫師兄明言了,自己隻是代掌,見到其他師兄就會主動讓賢。”


    說著他朝兩人拱手道:“二位師兄看看哪位接任掌門吧?”


    “掌門大位豈是兒戲?師弟不到臨終不可以讓位的。”陳慶之卻斷然搖頭道。


    “就是。選你當掌門,不光是孫師弟的意思,也是師父他老人家的意思。”祖衝之也堅決道:“你就算是掌門,也不能違背師父的命令!”


    “我都沒見過師父,連他是何方神聖都不知道!”任元無語道:“怎麽就成了師父指定的掌門人選?”


    “遊仙枕在你手裏!”祖衝之和陳慶之卻異口同聲道:“遊仙枕就是掌門的信物!”


    “可是師父是將遊仙枕傳給師姐的,我嚴格講隻算是使用者。”任元連忙搖頭道。


    “但遊仙枕這些年一直在你手裏,可見師傅隻是借阿瑤師妹之手轉交而已,真正要給的人還是你。”祖衝之卻篤定道。


    “又來了……”任元一聽,這不就是當初孫師兄的論調麽?哭笑不得道:“我知道你們很崇拜師父,會不會師父根本沒想那麽多,是你們腦補過度了?”


    “怎麽可能!你知道師父是什麽人嗎?”兩位師兄卻深信不疑。


    “我不知道!”任元一聽就來氣。“我還掌門呢!整個上清派,就我這個掌門沒見過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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