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晗昱到家時已經是大半夜。


    他摸了摸被驚醒的焦炭的腦袋,又給它添了些水,才迴自己的房間。


    要到明天一早才能說,盛晗昱望了眼時間,感到十分尷尬。


    最尷尬的就是這種離天亮還有三小時的時間了……


    他在路上有補眠,現在也睡不著,轉而翻開了劇本繼續研究。


    之前他隻看了一半,現在正好全部看完。


    於是雖然已經發過消息,但盛洛忻一早起來的時候看到盛晗昱在餐廳做好了早餐,還是大吃一驚。


    “爸,我迴來了。”


    盛晗昱衝他微笑,順手給他推過去一碗剛煮好的牛奶麥片。


    “哦……你迴來了。”


    盛洛忻顯然還沒睡醒,盛晗昱倒是也不著急,耐心地坐在邊上等他吃完早餐清醒過來。


    “爸,你看看這個。”


    盛晗昱不止看了劇本,甚至還寫了兩三頁簡略的人物小傳,關於他覺得適合盛洛忻的那幾個角色。


    至於為什麽是簡略的,一是他寫這個隻是為了方便盛洛忻觀看,二是他認為寫人物小傳是身為演員必須親自做的功課。


    “這個……是你要演的劇本嗎?”


    盛洛忻一看是武俠,頓時來了興趣,也不管盛晗昱有沒有迴答,就看了下去。


    時間過了良久,他才從劇本中抬起頭來,但盛晗昱此時已經是斜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有點太高估自己的精力上限了。


    盛洛忻無聲地歎了口氣,拿起沙發上一旁的毯子給盛晗昱蓋上,然後去點中午的外賣。


    盛晗昱是被焦炭拉扯毯子的動靜給驚醒的。


    睜眼他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看來是盛洛忻已經準備好了午飯。


    怎麽就睡著了……


    盛晗昱按了按自己的額頭,起來洗了把臉。


    也好,在飯桌上聊這個問題,可能更令人容易接受。


    “你喜歡這個劇本嗎?”


    盛晗昱一邊往碗裏盛著湯,一邊問道。


    “這個劇本……很不錯!”


    盛洛忻的眼神很明顯閃閃發亮,但他的語氣很快就低迷下去,“不過……你寫了人物小傳的,是你要演的角色?會不會……有些難度?”


    因為盛晗昱明顯是特地標注了這幾個角色,盛洛忻也就特別注意了一下。


    隻是,被囚禁許久的病弱美人?還有女裝示人的前朝太子?這是不是有點太過於挑戰了啊?


    盛洛忻是一點兒都沒往自己身上想。


    盛晗昱沉默地望著他。


    他還真是一點兒不想……


    確定了這件事之後,他才在盛洛忻有些無措的眼神中開口,“你覺得如果是你演的話,有難度嗎?”


    “我演……?我?”


    盛洛忻下意識地垂下目光。


    他想都不敢想自己還有複出的可能性。


    雖然有時候午夜夢迴,會夢到自己飾演了許多不一樣的精彩人生,但是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和床鋪,他就知道那個時候終究是迴不去了。


    於是長久以來,他刻意地少看國內的影視劇,基本上可以說是不看,這樣就不會產生“如果我還在演戲會怎麽樣”這種想法。


    “假設一下都不可以嗎?”


    聽到盛晗昱的語氣中帶上了一些失望,盛洛忻猛地抬頭。


    不行,不能讓兒子認為自己完全不關心他,隻是聊天的話……隻是聊天的話應該沒關係吧?


    “我的話……病弱美人這個吧……雖然我不介意,但女裝是不是不太好啊,呃,如果是現在的潮流的話,那我真的不懂……”


    其他兩個角色相對而言比較普通,所以盛洛忻也就沒有展開討論。


    本來那兩個也是備選,盛晗昱是覺得如果實在盛洛忻不願意挑出彩的角色的話,那就挑不容易出錯的角色,至少參與一下。


    所以對此盛晗昱沒多說什麽。


    病弱美人這個人設有些複雜,並不僅僅是一個花瓶角色。其實這劇本大部分的人設都有其兩麵性,這也是它的精彩之處。


    但如果是盛洛忻,應該能表現出這種複雜。


    “那,要試試看嗎?”


    盛洛忻惶然抬頭。


    盛晗昱的語氣他聽在耳中,簡直像是包裹了一層惡魔的蠱惑。


    盛晗昱也不出聲,隻是用眼神表示自己是認真的,而且很執著。


    “如果……”盛洛忻先敗下陣來。“如果你會高興的話,那我也不是不可以……”


    他不想讓自己重視的家人失望。


    他已經一無是處了,現在也就在這兒養養貓還能起到點作用,如果他還讓兒子不滿意,那他……


    “不是我高不高興的問題,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


    盛晗昱強調道。


    盛洛忻為了讓他高興才出演的話,這和哄小孩有什麽區別?


    動機很重要,至少要讓他不是這麽勉強。


    盛洛忻很明顯臉上全是掙紮。


    他很痛苦,不是感受到被盛晗昱逼迫的痛苦,而是感覺到了茫然無措的痛苦。


    他沒有辦法做出這個決定。


    盡管他知道自己待在哪兒都沒有關係,但是他已經快二十年沒有接觸過社會了,這樣的他萬一在劇組給人添什麽麻煩……


    更何況兒子好像很重視這個劇的女主角,現在讓他這麽做,是不是為了和對方拉近關係?


    盛洛忻的自我判斷存在問題,盛晗昱也很清楚這一點。


    他繼續說,“我也有看中的角色,如果和你一起去演,我會很高興的。”


    這會兒就算時間排不開也要硬排了。


    盛晗昱感知到對方對於“出門工作”這一點的恐懼大於其他,於是立刻換了思路。


    “畢竟我沒有見過什麽是真的武俠……你就當幫幫我好不好?”


    給予對方一定程度的重視,讓他感覺到自己是有價值的,而不是為了誰高興才去做這件事。


    盛晗昱暗暗慶幸自己前世無法放下這件事,學習了不少心理學的常識。


    “我可以幫到你?”


    盛洛忻剛才的情緒一掃而空。


    “真的嗎,那我……我就答應了?”


    他有些興奮,手指顫抖地捏起劇本。


    如果可以出演的話,那他現在就要認真研讀了!


    “別急,先吃完飯。”


    盛晗昱夾了一塊肉到盛洛忻那邊,結果對方立刻搖頭,“病弱美人哪兒有吃這麽多肉的?從現在開始我就要管理身材了!”


    盛晗昱失笑,“你別急呀,一會兒讓營養師調整飲食方案,現在還是先吃掉吧,不要浪費。”


    盛洛忻隻好點頭。


    盛晗昱看著對方這樣,也是鬆了一口氣。


    他情緒轉換過快,但好在還在接受範圍內。


    飯後盛洛忻就高興地去讀劇本,還讓盛晗昱幫他查查需要的資料。


    盛晗昱給葉三清發消息。


    【我爸選好了,他要演那個病弱美人。】


    【清:那個啊……我還以為他會挑女裝太子。】


    【年紀大了,有點兒擔憂,理解一下】


    【清:行那我就告訴老任去】


    【麻煩你了,對了我也要挑一個角色,情況有點複雜】


    盛晗昱簡單解釋了兩句盛洛忻的情況。


    這事情他不方便到處去說,也沒有理由因此要求劇組特殊照顧,倒不如說沒有特殊照顧可能盛洛忻還自在一些。


    但他相信葉三清一定可以理解他。


    【清:我懂了,那你挑一個盡量陪著他的角色?能行嗎?】


    葉三清這問題大概是出於她知道對方接下來都很忙,要是那種出鏡多但是不重要的角色的話,那應該對盛晗昱本身的演藝事業是起不到多大的幫助的。


    【他比較重要。我挑好再跟你說。】


    【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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