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的死寂猶如一層堅不可摧的屏障,卻在刹那間,被一聲尖銳冷笑硬生生地劃破。那笑聲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恰似生鏽多年的齒輪,在嶙峋骨頭上緩緩碾過,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每一絲聲響都精準無誤地鑽進眾人耳中,引得我渾身汗毛瞬間倒豎,一股寒意自脊梁骨直往上躥。


    我強忍著內心的驚惶,循聲定睛望去,隻見二十餘人正不緊不慢地踏著滿地碎瓦走來。清冷的月光傾灑而下,將他們的影子肆意拉長,在地麵上縱橫交錯,仿若一張精心編織的陰森大網,把周遭的空氣都攪得愈發凝重壓抑。


    為首的老者身形佝僂,仿佛被歲月壓彎了腰一般,他的身體微微前傾,每走一步都顯得有些吃力。然而,他手中緊緊握著的那根棗木杖卻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這根棗木杖的杖身紋理粗糙,看起來就像是經曆了無數風雨的洗禮,歲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杖頭鑲嵌著一個青銅獸首,在黯淡的月光下,它幽幽地泛著詭異的冷光,仿佛是一頭蟄伏已久、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猛獸。


    我瞪大了眼睛,凝視著那個青銅獸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那冷光似乎穿透了我的眼睛,直接刺進了我的靈魂深處,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仔細觀察著那個老者。突然,我的心髒猛地一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一般。我瞬間認出了對方——竟然是北派的木杖峰!


    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襲來,之前我們第一次下到漢墓之前,在那片幽深詭譎的野樹林裏,就曾與他結下梁子。


    那時,木杖峰在樹林子裏布迷魂局,妄圖將我們置於死地,若不是葉小孤機警過人、身手不凡,我們恐怕早已命喪黃泉。迴想起當時情景,葉小孤以淩厲之勢將木杖峰打跑,事後還曾麵色凝重地提及,他們這夥人欠著葉家一條人命,那應該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此刻,木杖峰就站在眼前,我再度細細打量,他臉上有道觸目驚心的陳年傷疤,從額頭斜劈過右眼,一路蜿蜒至臉頰,猶如一條醜陋的蜈蚣趴在臉上。在月光映照下,那道傷疤愈發顯得猙獰可怖,此刻的他,正扭曲著嘴角,緩緩露出兩排泛黃且殘缺不全的牙齒,像是一隻狡黠的惡狼,正對著獵物露出貪婪的獠牙。


    “葉小孤的小情人?” 木杖峰那猶如實質般的目光,在王雪身上肆意地逡巡著,聲音黏膩得仿若寒冬裏蜿蜒爬行的毒蛇,正緩緩吐著信子,令人毛骨悚然,“把這小妮子帶迴去,獻給疤哥,倒也算是一份厚禮。”


    他話音才剛落下,像是得到了某種既定指令,身後那些身形各異的嘍囉們,瞬間呈扇形向王雪和 我 包抄上來。


    他們腰間別著的短刃,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寒光,恰似一群擇人而噬的惡狼。見狀,我毫不猶豫地猛地抽出背後的工兵鏟,刹那間,金屬相互摩擦的尖銳聲響徹四周,那聲音仿若夜梟啼鳴,異常刺耳。而我掌心,因剛才與北派疤痕男等人混戰留下的傷口,不知何時再度裂開,殷紅的血珠順著粗糙的木柄,一滴滴緩緩滑落,滴在腳下那片被鮮血和泥土混合的地麵上 。


    “木杖峰!” 我雙目圓睜,怒視著眼前之人,迅速將王雪護在身後,手中工兵鏟裹挾著勁風,重重地砸在腳下的青磚之上,刹那間,火星四濺,仿佛是我心中怒火的具象化。


    “之前葉小孤饒你這條狗命,今日竟還敢找上門來自取滅亡?”


    我的聲音猶如洪鍾,在這寂靜的環境裏迴響。


    木杖峰聽後,先是仰頭發出一陣肆意的大笑,笑聲張狂而詭異,震得他手中棗木杖上的銅鈴叮當作響,仿佛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對決奏響序曲。


    “饒命?”


    他的笑聲陡然戛然而止,猶如利刃切斷絲線,緊接著,眼中兇光畢露,那目光好似餓狼盯著獵物,透著無盡的仇恨。


    “二十年前,葉家滅我滿門之時,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手軟?”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飽含著二十年來積壓在心底的血海深仇 。


    我沒想到他們之間的恩怨竟然有如此深的時間烙印。


    話音未落,十餘道黑影已撲上來。


    我揮起工兵鏟橫掃,鐵刃切開皮肉的悶響混著慘叫炸開。


    王雪的軟劍如銀蛇出洞,劍刃卻刻意避開要害,顯然還存著南派不殺生的規矩。但對方人多勢眾,拳腳與刀刃不斷從四麵八方襲來,我的後背重重撞上殘垣,左肩瞬間被劃開一道血口。


    千鈞一發之際,古井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


    突然間,井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攪動著一般,裹挾著無數的碎石,如同一股洶湧的噴泉般衝天而起。這些碎石在半空中相互碰撞、摩擦,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又紛紛墜落,形成了一片猩紅的雨幕。


    就在這片猩紅雨幕的中央,一個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破雨而出。它的速度極快,快到讓人幾乎無法看清它的身影。當它落地時,濺起的泥水與血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灘肮髒的混合物。在月光的映照下,這灘混合物泛著詭異的磷光,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光芒。


    木杖峰的手下們看到這一幕,齊聲驚唿起來。他們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知所措,紛紛向後退去,生怕被這詭異的景象波及到。


    而在這灘泥水與血水的中央,葉小孤渾身浴血地站在那裏。他的身上沾滿了鮮血和泥土,看起來異常鬼魅。他的左眼被一層血痂覆蓋著;右手的指間還不斷地滴落著黑色的液體,那液體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


    葉小孤整個人仿佛剛從地獄中爬出來一般,渾身散發著寒意。然而,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透露出一種不屈和決絕的氣息。


    “你…… 你不是被吸進井裏了?” 木杖峰的聲音明顯發顫,棗木杖在地上磕出一連串急促的聲響。


    葉小孤緩緩抬頭,目若朗星,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木杖峰臉上。他咧開染血的嘴角,露出些詭異的冷笑:“老東西,上次我就應該把你給清了……當年你用我師母的命,換了半張地圖。這筆賬,該清了。”


    空氣瞬間凝固。


    木杖峰的瞳孔猛地收縮,握杖的手青筋暴起:“你怎麽會知道……” 話音未落,葉小孤已如離弦之箭衝來。他身形飄忽不定,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印,右手成爪,直取對方咽喉。


    木杖峰慌忙揮動棗木杖格擋,銅鈴發出尖銳的嗡鳴。


    打鬥間,我瞥見葉小孤肋下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水正順著衣擺往下淌。但他的攻勢卻愈發淩厲,招招狠辣,每一擊都帶著同歸於盡的架勢。


    王雪的劍尖微微顫抖,眼神在葉小孤與木杖峰之間遊移不定,似乎在掙紮要不要出手。


    “攔住他!” 木杖峰被打得節節敗退,嘶吼著向手下求援。


    七八個人舉著短刀撲向葉小孤,卻在距離他三步之遙時突然僵住 —— 葉小孤身上騰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如惡鬼般的殺意讓眾人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古井再次傳來異動,水麵泛起詭異的漣漪動蕩聲,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底下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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