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夾雜的沙粒打在臉上,有些刺痛,我眯起眼睛,用手擋了擋,試圖辨認前方的道路。然而,巨塔仍舊遙不可及,像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阻隔在遠方,無論我們如何前行,始終無法真正靠近。


    身後傳來老胡的聲音:“咱們這是遇上鬼打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在胸口畫了個十字,雖然這動作在這片荒涼的鬼城裏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但他的神情卻透著一股難得的輕鬆。他從腰包裏掏出一塊幹巴巴的饢餅,狠狠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嘟囔:“反正跑不掉,先墊墊肚子再說,要是死了,至少也得是個吃飽了的鬼。”


    我沒理他,盯著四周的建築,心底泛起一絲不安。這片鬼城像是活過來了,街道、牆壁,甚至是地上的瓦礫都隱隱透著一種變化,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暗中窺視我們,等待時機降臨。


    葉小孤走得很慢,他的每一步都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腳步落下時,沙土被輕輕踏開,他蹲下身,隨手抓起一把沙子,指尖輕輕揉搓,目光沉靜而深遠。他的手在沙裏翻找了一下,隨即撚起了一小塊暗紅色的土屑,放在鼻下嗅了嗅,眉頭微微皺起,像是發現了什麽。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老胡湊了過來,盯著葉小孤手裏的土屑,歪著頭問:“咋的?咱這地方是有人埋了泡菜還是咋的?”


    葉小孤沒搭理他,隻是默默地將土屑丟迴地麵,緩緩起身,目光再次投向前方的巨塔,眼底閃過一抹晦澀不明的光。


    沈小玲一直靠在我身邊,她的臉色不太好,或許是剛才走了太久,又或許是這鬼城帶來的詭異氣氛讓她有些不安。我能感覺到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拽著我的袖口,力道不大,但透著一絲本能的依賴。


    何靜走在另一側,始終沒有多言,但她的目光卻在沈小玲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迅速移開,若無其事地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袖,步伐稍稍加快了一些,與我拉開了一點距離。


    前方,一陣微不可察的震動從地底傳來,像是某種龐然大物在地底緩緩蘇醒,帶著某種未知的威脅,逐漸向我們逼近。


    老胡剛咽下最後一口饢餅,拍了拍手,正準備再說些什麽,忽然,他整個人僵住了,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地麵。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地麵上的沙層輕輕地鼓起了一道弧線,像是什麽東西在底下爬行,一條條細微的裂痕沿著沙麵緩緩蔓延,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紋路,仿佛大地在以一種不可言喻的方式唿吸著。


    老胡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低聲道:“兄弟們……咱們不會是踩著誰的棺材蓋子了吧?”


    地麵微微震顫,沙子從裂縫間緩緩滑落,像是某種東西正緩緩蠕動著蘇醒。我屏住唿吸,腳下的沙地像是一張看不見的口,正在無聲無息地張開。


    葉小孤緩緩後退一步,神情冷峻,目光死死盯著地麵。他的手落在刀柄上,指節微微發白。


    沈小玲下意識地往我身邊靠了靠,指尖輕輕拽住了我的袖子。何靜站在另一側,盡管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異樣,但她的步伐也悄然挪動了幾分,與我重新並肩而行。


    地麵鼓起的沙線逐漸拉長,像是一道無形的脊梁,沿著殘破的街道緩緩前行,最後在不遠處的廢墟中停下。四周陷入了詭異的沉寂,連風都像是停止了流動。


    老胡站在我旁邊,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道弧形沙線,忽然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道:“兄弟們,這玩意兒要真是從底下爬出來,咱們幾個得排隊給它當下酒菜啦啊。”


    我沒搭理他,隻是緩緩抬頭,環視四周。


    鬼城的建築在薄霧般的沙塵中若隱若現,殘垣斷壁間仿佛藏著無數窺視的眼睛。我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寒意——我們在這裏,似乎不僅僅是被困住了,而是被某種東西盯上了。


    葉小孤忽然動了,他拔出長刀,猛然將刀鋒插進沙地,深深紮入地下,隨後緩緩拔起,刀刃上沾著一些暗紅色的泥沙,散發著一股隱隱的腥氣。他看著刀上的泥沙,眉頭微微皺起,神色間透著一絲沉思。


    老胡探頭看了一眼,忽然一臉驚恐地拍了拍我的肩:“阿鋒,這地兒不會是個大號血池吧?看著瘮得慌啊!要不……咱們哥兒幾個還是考慮跑路吧?”


    我沒迴答,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隻是望向不遠處那座巨塔,塔影在沙塵中若隱若現,始終靜靜地佇立在遠方,像是在等待著我們的到來。


    可問題是,我們已經走了這麽久,為什麽它的距離始終未曾改變?太過奇怪了!


    風聲忽然又大了起來,帶著隱約的嗚咽聲,在空蕩蕩的鬼城中迴蕩。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腳下的沙地仍在微微顫動,仿佛地下的某種存在正在屏息靜聽,等待著我們的下一步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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