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人呢?”


    印象裏自從她開始養病就沒怎麽見過,按說即便夏末背後有主子,以她的推測,那位主子的意圖也是跟東宮交好,實在沒必要這會兒直接撂挑子。


    “迴來了,這會兒應該在房間。”


    楊靜宜想了想,還是沒讓人去叫夏末,既然對方沒有主動跟她交代,她也沒必要自降身份,“降為二等丫鬟,如果繼續消極怠工不幹活,就繼續降。”


    正說著,滿倉撩開簾子走了進來。


    手上拿著一封尚未開啟的信,“殿下,咱們派出去查夏末身世的人迴信了。”


    楊靜宜伸手接過來。


    當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展開,第一頁上隻一個字。


    真。


    真?!


    真……?


    楊靜宜好像瞬間失去了閱讀的能力。


    明明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字,她卻像是根本沒有看懂,僵硬地端著信紙靠近投射進來的日光,嚐試探尋上麵是否還有隱藏的信息。


    然而一張紙幹幹淨淨。


    什麽都沒有。


    隻有那個“真”字,淺淡幾筆卻仿佛釘錘鑿進她嗡嗡作響的大腦,比寒冬日光更灼人。


    嗬嗬。


    夏末竟真的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妹啊。


    楊靜宜脫力地跌坐在矮榻上,那張寫著真的紙輕飄飄地落在腳邊,字跡黑的灼眼。


    滿倉和春杏幾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露出擔憂的神色,天青抿抿唇便要上前,春杏卻悄悄攔住她,沉默地搖搖頭。


    恰逢此時。


    棉簾子再次被掀開,有小太監進來悄悄拽拽滿倉的袖子,而後送上一封稍厚的信。


    滿倉拿著信,默默站在旁邊。


    一動不動。


    直到楊靜宜摁著發疼發脹的額頭,虛弱頹然地抬頭,“什麽事?”


    滿倉也沉默著將信遞給她,“同一批人送迴來的,落後一步。”他瞟了眼地上的紙,“應當是這件事具體的細節佐證。”


    楊靜宜沒接。


    滿倉便放到她手邊的矮幾上。


    躬身退下的瞬間,窗外濃烈的陽光灼亮了楊靜宜慘白的輪廓,明明是亮堂極了的顏色,滿倉卻覺得殿下的靈魂好像已經丟了。


    沉寂孤冷,極致的了無生息。


    人雖還活生生在眼前坐著,可卻讓人覺得……


    “噗——,砰——”


    “殿下——!”


    楊靜宜直接栽倒,滿倉倉促間轉身隻來得及趴下墊在她的身下,“來人,快來人啊!”


    東宮再次亂成一團。


    很快天青給出了結論,氣急攻心,生命氣息羸弱,“若殿下沒有求生意誌,這次恐怕……”


    “砰——”


    滿倉砸在了窗前的腳踏上,“如何會……”


    “啪——啪啪啪——”


    他狠狠地扇自己,都怪他!


    若不是他帶來的破消息,殿下如何會……


    “公公……”


    春杏想要開口勸阻,卻發現不知道說什麽。


    整個人蒼白無力的跌坐在滿倉旁邊,隻覺得眼前一陣陣黑暗瘋狂地湧過來。


    最後還是天青點了滿倉的穴道,製止他繼續扇自己的動作,又對春杏道,“春杏姐姐,還沒有到最後一步,咱們不能自亂陣腳。”


    唰——


    黑暗猛地褪去。


    春杏深吸口氣重新站起來,“你說得對,隻要殿下……既然殿下隻是少了求生的願望,奴婢們幫他找迴來便是,那麽多苦那麽多難殿下都能扛過,沒道理倒在這次!”


    天青立刻點頭附和,“極是!”


    又看向滿倉,“公公呢……”


    滿倉不能動,隻能瘋狂地用眼神示意。


    天青解開穴道後,他直接竄了起來,“既然事關夏末的身世,那定是楊家的事,咱們可用楊家的事喚醒殿下的意誌!”


    見兩人都穩定下來,天青悶悶地長歎一聲,“話雖如此,可殿下經此一事,身子愈發不好,如今我也沒把握幫她調養好,甚至……”


    她抿抿唇,緊蹙眉頭,“這次若想順利度過,勢必要用到太醫院珍藏的那幾種藥材……”


    “那邊去請要,太醫院難道還不給?”


    話落,滿倉才意識到什麽,僵硬地轉頭看向天青,“方子,他們能配出來嗎?”


    天青搖頭,“暴露身份倒是無妨,隻是我擔心定會有人不想殿下醒來,我隻是個丫鬟,那些人有千百個法子和借口不讓我接近殿下。”


    想到宮裏各方勢力……


    三人均沉默下來。


    良久。


    春杏緩緩沉聲,“既然要用太醫院的藥材,勢必要將殿下的情況如實上報,屆時皇帝應當派內務府的人來審問我等……”


    她看向天青,“天青死在內務府,江湖上出現神醫揭了皇榜,隻是要苦了你,內務府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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