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見的少,書信也沒通過一封,悅然覺得要不是夏建軍每隔幾年會休一次探親假,估計都弄不清自己有幾個孩子。


    以前在老宅,夏建軍的信是寄給他父母的,提到媳婦跟閨女也是一筆帶過。至於迴信,也是他念初中的妹子代筆,信裏多是家裏怎麽怎麽樣,爹娘怎麽怎麽,也基本不提牛桂花娘仨。


    現在剛分出來了,夫妻倆倒是可以單獨通信了。


    但牛桂花這些年心裏也不是沒有怨言的,加上她又不識字。


    大閨女夏穀雨今年分家後,才入的學,還認不了幾個字,想給夏建軍寫信就得求人。


    牛桂花之所以不要男人的津貼也要堅決要分出來,不是因為婆家嫌她沒生個兒子,也不是家裏的活都推給她這個二兒媳,而是她婆婆不肯讓兩個閨女上學。


    牛桂花雖不大字不識一個,卻曉得一個道理:農村的孩子想要有出息,就必須要讀書上進,不然就跟父母一樣,一輩子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命。


    大閨女已經給耽誤了,小閨女眼看著也到了入學的年齡,肯定不能再給孩子耽誤了。


    夏建軍可是每月給家裏寄十塊錢,這麽多年,供他兩閨女讀大學都夠了。憑什麽小姑子能上學,她閨女就上不了了?


    不再沉默的牛桂花,當即就請假帶兩閨女去村小學報了名。


    學費是跟隊長借的。


    她婆婆李紅梅知道後,對著牛桂花就是一頓連打帶罵,讓去學校把錢要迴來,不然就把她們娘家趕出去自生自滅。


    牛桂花橫下一條心,走出這一步就沒打算迴頭,果斷就同意帶著倆閨女離開夏家。


    一向逆來順受的二兒媳反了天,敢跟天這個婆婆叫板,李紅梅麵子上掛不住,就把人轟了出去。


    心裏想著,除非兒媳當著全村人的給她這個婆婆磕頭認錯,不然就別想進這個家門。


    誰知她失算了。


    一身是傷的牛桂花二話不說,拉著兩個閨女離開後就找到了隊長,借了一間房住。


    自此,再沒等過夏家老宅的門。


    所以說,悅然一家住的這間牛棚還不屬於自家,是跟隊上借的,隻是個臨時住所。


    李紅梅沒想到二兒媳這麽硬氣,在家氣的連續罵了好幾天,還讓大兒媳與三兒媳把人叫迴去。


    她倒不是後悔了,隻是二兒媳婦走了之後,一家人都有些不習慣,家裏的飯沒人做,衣裳沒人洗,就是洗了也洗不幹淨,後院的雞和住也沒人喂了……


    忽然,李紅梅就發現這個兒媳還是有點用處的。


    三個兒媳,就屬二兒媳使喚起來最順手,可不得叫迴去,讓她繼續給一大家子當牛做馬?


    可惜她打錯了如意算盤。


    過了幾日舒心日子的牛桂花,卻不幹了,自己當家做主不香嗎?她又不傻,哪能繼續迴去當老黃牛?


    就連婆婆李紅梅威脅說讓兒子休了她,牛桂花都不帶怕的。


    黔驢技窮的老太婆就道:“你不迴來也行,建軍寄迴來的津貼,你一分錢也別想要!”


    “不要就不要,說的我要你就能給似的?我嫁給夏建軍十一年,好像還沒摸到他一分錢的津貼吧,不都在你這個親娘手裏攥著呢!現在又來說這話,顯得你有大方一樣?”


    牛桂花此話一出,引得門前看熱鬧的村民一陣哄堂大笑。


    在農村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這老太婆一家子磋磨二兒媳的事,時間長了,早就在村裏傳開了。


    村裏不少女人原本都還羨慕牛桂花命好,嫁了個當兵的,每月男人都給寄津貼迴來。


    後來才曉得她的日子未必就比自家好過,男人寄迴來的錢都攥在婆婆手心,娘幾個的還有幹不完的活,不免就有幾分同情她,暗地罵李紅梅太不做人了。


    這會看她吃癟,心裏就覺得解氣。


    “哼!以後我們家建軍迴來了,你跟你那倆賠錢貨也休想進我們家的門!”


    氣哼哼地丟下這一句不算威脅的威脅,小腳老太太就臊著臉噔噔噔地離開了,跟有狼在後麵追她似的。


    罵賬這一仗,李紅梅就再沒出現過了。


    她整日在家也不上工,喜歡坐在門前跟人嘮嗑,不咋在村裏溜達,但每月十五號那日,一早就讓大兒子騎著自行車帶她去縣裏郵局取二兒子寄迴來的津貼,雷打不動。


    除非那日下雨路不好走。


    聽劉嬸子一說,牛桂花就曉得今天又是十五號了,這段日子她忙的天昏地暗,還真沒注意過日期。


    鄉下人的日子都是稀裏糊塗過的,以前隻有想去鎮上趕集時,人們才會留意幾天是幾號,有沒有到集日。


    現在集市取消了,就更沒有看日曆的習慣了。


    “你家穀雨他爸寄迴來的十塊錢,也該有你們一份才對,哪能都便宜了那邊?你能甘心?”劉嬸子繼續為牛桂花抱不平。


    但據悅然在一旁的觀察,其中拱火的成分居多,這是擺明讓她媽跟老宅的人鬧起來。


    十塊錢很多嗎?


    夏建軍眼下是連長,一個月津貼你說多吧,至少也有三四十塊了吧,寄個三分之一給爹娘也很正常。


    就算牛桂花去鬧,也肯定沒戲。


    李紅梅一口咬定這是兒子孝敬他們兩個老人的,你能拿她怎麽辦?


    隻能等夏建國探親迴來再說。


    就憑他沒把津貼全部給爹娘,就證明這人心裏也是有成算的。


    巧了,牛桂花也是這麽盤算的,想著男人迴來見她們被分出來了,肯定不會不管妻女。


    不然那還算人嗎?


    部隊裏也不能要這樣的兵。


    但她也不會把希望都寄托在不怎麽熟悉的夏建軍身上,自己也會盡可能多掙一些工分,現在倆閨女一天天也大了,能幫她幹不少活。


    日子慢慢會好起來的!


    故此牛桂花的心態很平和:“就當是花錢消災了,他們不來招惹我們娘仨就行。”


    聞言,劉嬸子不由撇嘴,還說“也就是你脾氣好,要是我早就跟那老婆子鬧開了。”


    悅然卻不由對牛桂花這個大字不識的農村婦女高看一眼,繼續低頭除草,心裏卻琢磨著要不要跟夏建軍寫封信。


    好幾年都沒迴來的夏建軍,會在今年秋收迴家探親。


    隻是現在距離秋收還要三個月,還有的等,原主姐妹倆對這個父親都沒有什麽印象,每迴見麵會很生疏,還沒等熟悉起來他人又走了。


    牛桂花也不比她們姐倆好多少。


    不如就先通過書信,聯絡一下夫妻與父女感情,等見麵了會少一些生疏感。


    最重要的是,讓夏建軍了解一下目前家裏的處境,看看他會如何反應。


    悅然也能對他的品性有個大致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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