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就像是一台精密的齒輪裝置,裏麵的所有人都得竭盡全力地運轉,才能勉強維持它的正常運作。今天也不例外。


    “醫生,4號患者出院的時候想要檢查意見書和診斷書。”


    “要提交到哪裏呢?”


    “聽說要交給保險公司。”


    “好的,我知道了。”


    秀一向來能開出十分完善的處方,後續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少,但當天突然新增的工作卻是難以預料的。尤其是像他們這種出入院患者較多的科室,情況更是如此。


    可能有人會疑惑,為什麽看癌症患者的血液腫瘤科會有這麽多出入院的情況。其實,就算是慢性病患者,也不會一直住院。有很多患者會因為抗癌藥物治療方案的安排,反複經曆住院和出院。


    [這種文書工作可真枯燥啊。]


    “那有什麽辦法,都是必要的工作。”


    [隻有主治醫生才能處理這些事,其他人做不了嗎?]


    “對,不過最近三年級住院醫師偶爾也會擔任主治醫生……說到底,隻有成為專科醫生才能完全自由地處理這些事情。”


    [從趨勢來看,好像也不是這樣。]


    “嗯。”


    秀一一下子就明白仲景這話的依據了。估計是不久前醫院會議上提到的事情。


    [聽說現在急診值班都優先安排專科醫生了?]


    “因為每周工作88小時的規定嘛。”


    [可秀一你每周工作都超過120小時了呀?]


    “這法律後年才開始實施,到時候再說唄。”


    [嗯……原來是法律規定。]


    仲景現在不僅對醫學專業內容很了解,對其他社會現象也有所涉獵,但對於法律相關的事情還是比較陌生。好在它對這些事情也沒表現出太大興趣。不然的話,秀一肯定得為了給仲景講解法律知識,絞盡腦汁去學習。


    “都弄好了。”


    “好的,醫生,謝謝您。”


    “那現在都完成了吧?”


    “呃……是的。不過有時候患者快要出院時才有人來通知我們。要是再有這種情況,我會給您打電話的。”


    “知道了。”


    秀一迅速完成文書工作後,站起身來,拿起拐杖,發出“嗒”的一聲。


    “啊,醫生。”有人過來攙扶秀一。有些人可能會因為接受這樣的幫助而生氣,但秀一不會。他一向覺得別人的好意就是好的。


    “嗯?是安達嗎?”


    “是的,醫生。給您,這是咖啡。”


    “啊,謝謝。”


    秀一斜靠在護士站,喝了一口安達剛遞過來的冰美式。


    [對,就是這個味兒。]


    秀一確實也很喜歡咖啡,但真正對咖啡著迷的是仲景。


    [哇哦。]


    真不知道這家夥每次說話怎麽都要加這種語氣詞。不過像現在這種情況,可不能隨便順著它的話來。


    “消停會兒吧。你這是喝酒了?”


    [酒?怎麽能把咖啡和酒這種垃圾相提並論呢?咖啡可是能暫時提升秀一那不太夠用的大腦功能的神之飲品。它能讓我……讓我短暫地找迴曾經的那種美妙感覺。]


    “我都分不清你這是在誇我還是罵我了,難不成隻喝個咖啡,我的大腦就能跟超級計算機一樣了?”


    [別胡說八道了,秀一。]


    居然說我胡說八道。這家夥剛才是說我胡說八道吧?秀一覺得對於仲景這個像貼在腦袋上的寄生蟲一樣,說話沒遮沒攔的家夥,得好好反擊一下。


    “哎呀,醫生,是不是喝太冰的東西了?頭疼嗎?”秀一拍了一下仲景所在的部位,但疼的隻有自己的手和腦袋。


    [你幹嘛呢?]


    “就是想讓你熱熱身。”


    [就針對我一個人嗎?剛才還把你的大腦和超級計算機相提並論呢。]


    “哈……”


    [不管怎樣,趕緊接著喝咖啡吧。別磨磨蹭蹭的。]


    “你這家夥。”


    總之,和仲景拌嘴時間越長越吃虧。於是秀一微微低下頭,轉頭看向剛才給自己遞咖啡的安達。


    “對了,昨天那個患者的情況好像稍微好了一些,腹水也減少了。”


    “是的。今天打算做一下超聲隨訪複查,會診申請也已經提交了。”


    “哦,這樣啊。做得不錯。不過你怎麽會在血腫病房這兒?”


    “換月份了呀。我從今天起負責血腫病房。”


    “啊……這樣啊?那昨天那個患者需要交接嗎?”


    “不用。反正他好像很快就要出院了,我就直接負責到送他出院。他的病史比較複雜,交接的話可能會更麻煩。”


    “嗯,雖然這樣你會辛苦些,但從患者角度考慮,這樣也好。”


    秀一想起了之前會診時見到的那個患者。他的腹水確實少了,身體狀況也有所好轉。就像安達剛才說的,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能出院了。畢竟已經確診是小腦扁桃體下疝綜合征,也找出了引發病症的原因。


    “那你這次在哪個組?”


    “趙太正教授組。”


    “啊……那你待會兒要去門診?”


    “是的。”


    “去過門診嗎?感覺怎麽樣?”


    “沒有,這是第一次跟著趙太正教授去門診。”


    “不用太緊張。教授向來很細心,而且……”


    血液腫瘤科教授有個特點,就是不太信任一年級住院醫師。趙太正教授雖然看起來和藹可親,但在門診帶教的時候,完全放心把事情交給的,同期裏隻有秀一一個人。其他一年級住院醫師來門診時,就像之前找秀一幫忙一樣,肯定需要有人協助。


    秀一覺得沒必要把這些都說出來,於是閉上了嘴,隨後離開了護士站。


    “我得下去了。提前15分鍾到,再看一遍病曆比較好,尤其要看看影像科的診斷結果出來了沒有。”


    “啊……好的。”


    “反正今天我也一起去,別擔心,我會幫你看著的。”


    “好的,醫生,謝謝您。本來這是休息時間……”


    “住院醫師哪有休息時間啊。研究項目也因為數據沒到,處於擱置狀態,沒什麽可做的。”


    “哎呀,謝謝您。”


    安達再次真誠地鞠了一躬。畢竟像這樣高年資醫生能心甘情願幫忙的情況很少見。當然,安達也是秀一比較看好的後輩。


    今天還有點不一樣的小插曲。


    “啊,對了,安達。”


    “嗯。”


    “你和同期的同事相處得怎麽樣?”


    秀一一邊走向門診,一邊開始問起各種事情。安達知道是秀一在問,隻能認真迴答。


    [李秀一醫生……除了看患者,還會聊別的事情,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能怎麽辦呢?對方可是自己無比尊敬的秀一啊。就算秀一問內褲尺碼,估計安達也會告訴他。說不定還會當場脫下來給秀一看呢。在安達眼裏,秀一就是這樣特別的存在。


    “啊,我們相處得很好。我實習的時候當過實習組長,所以……”


    “對哦,你當時是實習組長。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嗯?您有什麽事要拜托我?當然可以,隻要是我能幫忙的,什麽都行……”


    安達真的是打算全力以赴幫忙。


    [就算讓拔根頭發……不,除了這個……]


    秀一看到安達伸手摸了摸自己頭頂,又趕緊放下,然後開口說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我現在當上醫務科長了。”


    “啊!恭喜您!我就知道您肯定能當上的!”


    “哎呀,別這麽大聲。患者們都看著呢,別人聽到還以為我當上教授了。”


    “教授哪能和您比呀!”


    “這家夥是不是沒喝咖啡,喝酒了啊?怎麽聲音這麽大。”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仲景看著安達,說他確實是個能當下屬好好培養的家夥。雖然現在早就不是那種上下級分明的時代了,但仲景說話就是這麽口無遮攔。


    [申賢不也是李賢忠的下屬嗎?就建立那種關係多好啊。能掌控就掌控著。]


    把自己當成李賢忠,安達當成申賢。雖然總覺得他倆和原型人物比起來,好像差那麽點兒意思,但心情還是挺好的。


    “行,那這家夥以後就是我的下屬了。”


    [我是讓你收下屬,可沒讓你這麽叫人家。]


    “你真吵。”


    秀一就當自己是李賢忠,繼續說著。仲景對秀一這樣的表現有些無奈,但又能怎樣呢?畢竟能行動的是秀一。


    “不管怎麽說,我當上醫務科長了,可實際上我不太了解你們同期那些一年級住院醫師。之前培訓時溜走的那些人,現在還讓我挺頭疼的。”


    “我會把那些家夥都抓迴來的。”


    “別,不用那樣。抓迴來幹嘛,當奴隸使喚嗎?”


    “要是有當奴隸使喚的活兒,您也盡管吩咐。我會把他們抓迴來的。”


    “呃……”


    “當奴隸使喚”在醫院裏是個暗語,意思是“去把溜走的住院醫師找迴來”。通常這是醫務科長的職責,但每個人的做法都不一樣。有的人會直接把人抓迴來,有的人則會去找人並勸說他們迴來。秀一兩種做法都不喜歡,所以安達這話讓他挺高興。


    “那挺好的。總之,你幫我好好管管那些人。我要是有什麽話,你就幫我傳達給大家。”


    “明白了,醫生。謝謝您的信任。”


    “嗯,好。”


    秀一和總是把“謝謝”掛在嘴邊的安達一起走進了門診診療室。


    畢竟這裏是血液腫瘤科的診療室,很多患者都戴著毛線帽。盡管抗癌藥物治療方案在不斷優化,各種靶向抗癌新藥也層出不窮,但脫發這種副作用似乎還是難以完全避免。


    [不過,嘔吐的患者確實減少了很多。]


    雖然媒體還是會把抗癌治療和嘔吐當作一種固定印象來報道,但實際上在臨床一線,這方麵已經有了很大改善。當然,具體情況還是會因癌症種類和治療方案的不同而有所差異。


    “今天門診的前5位患者都是安寧病房轉過來的,我們一定要格外親切耐心地對待他們。”


    秀一一邊環顧著患者,一邊輕輕拍了拍安達的肩膀。聽說過安寧療護的安達神情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的。”


    因為他知道趙太正教授對安寧療護工作非常重視。癌症有可治愈和不可治愈的階段。如果是可治愈階段,醫生和患者都要全力以赴進行治療;但如果是不可治愈階段,醫生和患者就需要重新確定治療的優先級。趙太正教授通常會選擇減輕患者痛苦和不適的治療方向,他認為要幫助患者有尊嚴、有人情味地度過生命的最後時光。


    “好了,那我們進去看看病曆吧。”


    “好的。”


    秀一和那些麵熟的患者眼神示意打了招唿後,走進了診療室。然後他再次打開了今天要接診的門診患者病曆。


    “昨天都看過了,今天隻看影像結果還沒出來的患者。”


    “啊,好的。”


    “我做了標記。嗯,就是這位患者。咦?為什麽會診還沒看呢?”


    “是活檢嗎?啊,好像是說做不了。”


    “這有點奇怪。現在還有時間,你去問一下情況再迴來吧?”


    “好的,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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