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花晚遲抓著一群小朋友補課,別的不說,起碼小朋友們是沒空去看電視了。


    他們坐在輔導班,眼巴巴望著窗外,心裏苦得很。


    不過學習能拿到獎勵,其實也是很香的。


    方旺火家,王大娟眼珠子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屋簷滴下的雨水,突然嗬嗬笑出了聲。


    二兒媳正巧路過,猝不及防聽見這聲笑,覺得瘮得慌。


    她嘀嘀咕咕:“這老太婆到底想幹什麽?”


    管她呢,老太婆清醒的時候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她管老太婆做什麽?


    嘴裏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麽髒話,她就進了廚房。


    現在王大娟不清醒了,家裏頭吃的都好了不少。


    幾個兒媳輪流做家務,每次輪到誰做飯,做飯的那個的男人和女兒夥食都會好一些。


    平時也撈不到什麽好的吃,這會兒有了機會當然要趁機開小灶。


    方雨妹從輔導班迴家,花晚遲給每個年級的都出了一套題,隻要在各自階段拿到前三就有獎勵,今天方雨妹就拿到了前三。


    她高高興興拿著一個嶄新的卷筆刀迴了家,獻寶似的給親媽看。


    今天正巧是王大娟二兒媳,也就是方雨妹的親媽花高芝下廚,晚飯偷偷給男人和女兒飯裏麵多埋了個雞蛋自然不必多說。


    這會兒又偷偷給女兒泡了杯糖水,看著女兒手裏的獎勵,臉上一下笑開來。


    “雨妹是個爭氣的,還拿了獎勵迴家,不錯嘛。快把糖水喝了,不要跟別人講。”


    方雨妹開開心心把糖水喝下去,咋摸了一下嘴裏殘留的甜味,感覺等下做夢都會是甜的。


    “要是可以天天喝糖水就好了!”


    花高芝看見女兒喝得開心,心裏也滿足,她拿過空碗,看著女兒琢磨了一會兒。


    現在不比往年,早不是吃口飯都要數著飯粒的時候了,糖也並不算那麽難買。


    現在老太婆瘋了,她自然也就不用上交所有的工錢,男人方建國也會悄咪麽的掙點外快。


    就是白糖,也不過是幾毛錢一斤,現在也不再需要票了,想買多少就有多少。


    “明天媽去縣裏買一斤紅糖來,天天給你泡糖水喝。”


    方雨妹猝不及防被驚喜砸中,眼睛一下就亮了。


    “真的?我可以天天喝糖水!”


    花高芝臉上笑得溫柔,“媽還會騙你不成?你好好跟著遲寶學習,期末考的好媽獎勵你吃肉。”


    方建國不喜歡女兒,但花高芝畢竟是親媽,自己生的孩子自然還是疼的。


    王大娟年年催她們生孫子,這就讓花高芝覺得兒子是為了婆家生的,女兒才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疼還有誰會疼呢。


    死老太婆不是要孫子嗎,她偏偏就養這麽一個女兒,想要孫子,做夢去吧。


    至於養老麽,花高芝覺得,隻要自己手頭有錢,別說是女兒,就是女婿都不怕他不來自己麵前獻殷勤。


    隻要了得到自己閉眼,錢留給女兒又有什麽不可以。


    男人關注的傳宗接代嘛,那和她有什麽關係呢?


    她生不出來,有本事和她離婚唄。


    方建國他敢嗎?


    當然,這一切想法方建國都不知道。


    他每天看見兩個挺著大肚子的弟妹,眼裏都掩藏不住羨慕。


    要是他媳婦也懷上就好了,沒有兒子就相當於絕種了,他現在還隻有一個女兒呢。


    王大娟轉頭看見家裏男人的慫樣,輕嗤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嘲諷什麽。


    “媽,這麽夜了,該睡覺了。”


    王大娟一言不發地起身進了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娟就起來,直奔老花家而去。


    正巧方建中正準備迴縣裏呢,現在花晚麗月份大了,就向廠裏請了假,打算留在老家養胎了。


    畢竟萬青柳這頭什麽吃的都有,營養品也齊全,家裏人手也多,什麽事情都能幫一把。


    所以,就隻有方建中一個人迴去上班。


    王大娟正和方建中迎頭對上,她直勾勾看著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簡直叫人看不透她到底想幹什麽。


    方建中心裏一個咯噔,有些擔憂起以後老婆和兒子在家會不會被自己親媽算計了。


    眼下他麵上還是客客氣氣笑著喊了一句:“媽,這麽早就起來了?”


    王大娟臉上露出一個瘮人的笑:\"誒,要去上班啊?\"


    方建中心裏好似一陣陰風吹過,莫名有那麽點發冷。


    他媽好像有點反常啊,怎麽說呢,不像是之前那樣看著他眼裏充滿算計,甚至於簡直不像是她了。


    難道他媽被鬼上身了?


    方建中心裏打了個寒戰。


    他轉移話題:“媽,早飯吃了嗎?”


    王大娟嗬嗬嗬一笑,語氣輕柔得簡直有點詭異。


    “媽沒吃呢,來媽家吃點?”


    這話更是嚇人了,方建中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趕緊推辭。


    “媽,村口有賣吃的,要不一起去吃點,我請你。”


    王大娟這會兒倒是秒迴答:“好啊。”


    這一下又給方建中幹不會了。


    搖搖頭,甩開亂七八糟的猜測,方建中帶著王大娟到了村口。


    反正請一頓飯,也算是做給村裏人看,這可不是他方建中沒良心,沒看他還給親媽買吃的呢嗎?


    “媽,想吃點什麽?”方建中問。


    王大娟默不作聲用眼神巡視這些小攤,那眼神看得攤主都有些害怕了。


    “王大嬸,難得建中請客啊,想吃點什麽?”賣蒸紅薯的攤主抹了把冷汗,強笑著招唿。


    王大娟看了半天,然後幽幽道:“給我下碗餃子。”


    賣餃子的如釋重負,笑道:“這就給你下哈!”


    其他攤主也鬆了口氣。


    自打方旺火家的蘑菇中毒壞了腦子,這精神狀態像是被不幹淨的東西衝撞了,怪嚇人的。


    方建中並不知道自己親媽蘑菇中毒後精神狀態異常,他單純是覺著有些不對勁。


    但這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反正他覺得平時兩人也不挨著,見了麵客套客套就得了。


    方建中付了錢,買了兩個包子,叫了一輛三輪車,直接迴縣城了。


    王大娟還在等著她的餃子,眼睛卻一眨不眨看著方建中坐在三輪車上遠去的背影。


    耷拉的皺眼皮下黑漆漆的眼睛裏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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