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客棧布置房內,寧煙脫了鞋襪坐在榻上,一摸後脖頸的地方,人皮麵具有脫落的趨勢,她不情願當大爺,手指摸索順著脫離的人皮麵具邊緣慢慢扯下。


    “嘶——”


    沒有靈藥的助力,人皮麵具的牢固程度可想而知,她稍微一用力,就跟扯了自己一層皮沒兩樣,痛的麵目扭曲。


    “阿煙。”


    身後,元卿聲線傳來,一如既往的親昵稱唿,毫無異常。


    寧煙不做他想,收手問道:“你迴來了?徐家的幫手解決好了嗎?”


    元卿道:“解決好了,人在三樓放著。”


    “嗯,你看到齊仙師了沒?他今天那會說看到這裏有你的靈力波動過來了,應該沒走多遠。你們身為同門,要不要敘一下舊?”


    榻邊,男人跟著坐下,冰涼的手指貼在她已經剝離人皮麵具的肌膚上,如同平靜的海麵激起一層波濤,激起顫栗。


    寧煙抖了一下。


    元卿道:“不用,我陪阿煙同敘便好。”


    “阿煙,我這裏還有沒用完的藥,幫你褪下它,你不要動。”


    寧煙聽他說要繼續幫她褪下人皮麵具,為了擺脫她不喜歡的皮囊,答應的很快,“好。”


    元卿不知道出去幹嘛了,手涼的跟冰塊似的,即使褪下人皮麵具的動作很輕柔,但每次一碰到她,她都忍不住發抖。


    麵具剝落掉下,擱置在她腰間。


    寧煙沒什麽好害臊的,她本身羞恥心就不強,男女身軀在她看來差不多,大家橫豎都是人,再說她還跟元卿床單滾過那麽多迴,那就更沒有別扭的必要了。


    她站起身,主動雙手打平,方便他繼續褪麵具。


    元卿手指微頓,隨後不緊不慢的順著她腰窩滑落。


    整個過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徹底褪完,她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後背,冰冷的男子身軀貼上她,頭部擱在她肩上,以絕對的強勢姿態擁住她,寧煙輕嗅了下,還是她熟悉的冷鬆香氣。


    她沒有什麽別的本事,就喜歡靠氣味分辨男人,元卿是冷鬆香,嚴晝身上是溫暖的飯香,顧漸痕身上是濃鬱的花香……齊燦身上是竹香。


    各有各的香,各個不一樣。


    嗅覺是視覺和聽覺外最重要的感知器官,動物往往靠嗅覺尋找自己的家,或者以此來分辨周圍不同尋常的危險。


    比如現在,寧煙就嗅到了一絲危險。


    更或者說,是觸覺上已經感知到了。


    她思索後,還是挪動了一下身子避開他的親近,道出心中不解,“你那會出去幹嘛了?身上這麽冷。”


    “我在外麵想事情。”


    “想什麽?徐家的事有什麽特別之處值得你想的?”


    “和徐家無關,我在想……我心愛的阿煙,為什麽會那麽對我,為什麽要那麽殘忍……”


    他的唿吸如同初春的晨間冷霧,不僅人冷,唿出的氣體也跟著帶起無法忽視的寒意,將此時應有的旖旎氣氛衝散了不少。


    寧煙以為他是在說之前跟蘭暃的事,心想當時你說的好好的,不帶你麵前就行,這個時候放起什麽馬後炮?


    元卿他又確實是這麽個別扭的性子,遇到什麽事很少表達自己的觀點,有什麽憋屈都喜歡自己憋著。


    寧煙不是一個喜歡深究男人內心的人,就覺得他格外事多。


    在她眼裏,顏值高,功夫好,身材不錯的男人,其實都是一個人而已。


    女人總是喜歡犯一些心理誤區,認為喜歡誰,跟誰在一起,就要去了解他的過去,同情心疼他的遭遇,在自己身上找共鳴或者彌補。


    真是誇張,一個男人而已,你又不是他爹媽,至於給人養兒子費心思嗎?幹淨的不帶病,有利用價值不就可以了?


    整天到晚就想著跟誰捆綁在一起感化拯救誰度過一生的人,大多自己過的不咋地,還沒什麽眼界能力,完蛋那是遲早的事。


    “那你是怎麽想的?那會兒想清楚了?要不再讓你出去想想?”


    寧煙生物鍾正常,她這個時候還沒休息,精神疲憊懶得哄人。


    元卿並未答她話,手掌撫上她的腰,意圖再明顯不過。


    這是打算通過另一種方式要補償來了?


    真是的,性格迴迴都這麽別扭,直說跟要他命似的。


    “阿煙,我身上,不冷了……”


    元卿再次貼來,體溫帶著截然不同的暖意,手掌也跟著熾熱起來,燙的像是燒紅的木炭,仿佛隔著皮膚將人靈魂灼穿燃燒。


    許是這些天不停轉的大腦多疑,寧煙覺得,今天的元卿跟換了個人似的,明明哪裏都對,舉止行為,還有身上的氣息都一般無二,但又感覺……哪裏都不對。


    她沒有深度思考這方麵的問題,轉頭,敷衍的用手托著他下巴在他唇上印下極輕一吻。


    這一吻,如同打開了什麽閘門,元卿反客為主,在她即將離開時,他的軟唇跟了過來。


    一記深刻非常的吻,相較之前的他有點技巧,但不多。


    被吊了這麽長時間胃口,寧煙也來了興,道:“今天換一換?”


    元卿平複唿吸,撩起她淩亂的散發到耳後掛住,不忘迴複她,“哦?怎麽換?”


    ……


    寧煙抓著枕頭,唿吸紊亂問道:“……你最近是不是,背著我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了?”


    “唔……什麽是不該看的?為了阿煙好的書,那就都是該看的。”


    “所以是看了?”


    “嗯,”元卿輕笑一聲,尾音帶著勾子,把她魂魄勾出去老遠,“正在合理實踐中。”


    很好,榆木腦袋終於明白思進取了,這些天的不懈教導沒有白費,總算開了點竅。


    寧煙繼續抓迴枕頭,她還挺喜歡好學愛看書的元卿的。


    “……”


    客棧內,燭台有兩盞置於桌麵,微弱火光爭相輝映,燈芯時不時因為空氣中氣流湧動搖曳,又強自鎮定恢複燃燒。


    兩方燭台無聲較著勁,比誰照的更亮,又比誰燈芯更穩,縷縷青煙牽絲往上散在空中,複接著搖曳重燃。


    靜謐夜晚,有燭兩盞。


    火光連綿,此消彼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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