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聲短促的唿吸,拉迴寧煙思緒。


    她俯身,凝視著容貌俊朗的男人,敷衍的親了一下他的薄唇。


    動作不停。


    一邊動,一邊威脅,“嚴晝,別亂叫。”


    “你也不想讓仙君知道你的存在吧?”


    “你現在這副樣子,讓仙君看到了,不知道他會怎麽想呢……”


    嚴晝身處一片浮沉中,目光渙散,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該怎麽迴應她。


    往常對待弟子嚴厲,從不手軟的人。現在,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唯有一處。


    片刻後,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麽,唇縫擠出幾個艱難慍怒的字眼,卻不曾反抗推開她。


    “寧煙,你個小小爐鼎,你、你怎麽敢!”


    “切,這時候裝什麽貞潔烈男,剛才你不也沒反抗嗎?”


    嚴晝簡直要被她的無恥氣暈,漲紅著一張臉,生平第一次為罵人的詞匯量不多懊惱。


    “你、你你!”


    寧煙再次親了一下他的唇。


    “乖嚴晝,現在很關鍵,不要說話了,嗯?”


    嚴晝淺褐色的眸子裏怒意漸漸消散,因為她這句輕飄飄的安撫,像隻被順了毛的貓兒,溫馴可欺,不再反抗。


    寧煙睜眼看著他,起了壞心想著別的法子逗逗他,此時,麵前忽然蒙上一層薄霧。


    嚴晝的身影,隨著那層霧,一同消散。


    寧煙慢慢清醒過來,看了眼周圍熟悉的客棧布置,和身上蓋著的被子圖案,吐出一口濁氣。


    半是遺憾,半是慶幸。


    幸好隻是夢,也隻有在夢裏,她膽子才敢這麽大。要是在現實,她那麽對嚴晝,當天就要被他滿世界追著砍。


    也是,這嚴晝沒事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夢裏問她跟元卿下落幹嘛?


    都怪他不守男德自己送到她夢裏,她隻是恰好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反正是在她的夢裏,她頭腦不清醒的做點壞事,很正常。


    可惜,夢做到一半,她就醒了。


    真掃興。


    寧煙精神萎靡的起身洗漱完,推開客棧窗戶,臨近冬日,早晨沒什麽陽光。客棧外的街道人影稀疏,慘白一片。


    雙手撐著窗邊看了會兒,精神勉強好了些,想起要去看望一下隔壁昏迷不醒的元卿了。


    從惡人關死裏逃生後,她一路背著昏迷不醒的元卿,愣是咬牙不知走了多少裏,硬生生走出了沙漠。為了渣意值,她也是拚了。


    出了沙漠,她又走了不知多少裏,才到了這處人界的邊陲小鎮。


    這座小鎮還有個很奇怪的名字,掩女鎮。


    當時衣衫破破爛爛還背著元卿的她,甫一進鎮便遭到了各種異樣的目光凝視,還差點被這兒的鎮長兒子陰了。


    幸虧她反應快,把那孫子踢的不能人道,這會,他已經在家裏養傷好幾天了。


    不知什麽原因,也許是那孫子羞於啟齒,鎮長暫時沒有報複他。


    魂丹雖好,不可貪多。她喜歡駕馭力量,但她不喜歡被力量駕馭,凡事,她還是能靠自己就靠自己。


    推開隔壁連廊的門,寧煙掃了一眼桌上沒有絲毫變動的茶杯,暗暗歎氣。


    八天了,整整八天,元卿不是號稱仙界最強嗎?怎麽如此嬌弱,一昏就昏這麽長時間?


    她每天早上起來不是守著元卿,就是在自己房裏瞎逛,這座小鎮的居民男性居多,對於她這種來曆不明的外來者的態度很是奇怪。


    寧煙來的頭兩天,去那些茶樓酒樓逛逛,那些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她,甚至還有幾個傻鳥上來問她價格,或者讓她自己開個價。


    寧煙心中生厭,等他們半夜喝的醉醺醺迴家,用麻袋偷襲蒙頭打了一頓才解氣。自那以後,她便不怎麽去外麵逛了。


    現在她暫時不想獨自奔波。這個小鎮,從鎮名到居民氛圍,從裏到外都不對勁,寧煙隻能暗自祈禱元卿快點醒來,他們一起離開這裏。


    “篤篤。”寧煙坐在凳子上,盯著昏迷的元卿看,敲門聲傳來。


    不等她起身,門就被自行推開了。


    沒有經過人同意,就擅自闖入他人領域,這是不尊重別人,也是不將別人放在眼裏的表現。


    但這人是客棧的掌櫃,手下還有幾個精通武道的打手,她暫時還不能撕破臉。畢竟是整個掩女鎮唯一一家肯收容她,跟昏迷的元卿的客棧。


    客棧的掌櫃是個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身形肥碩,身高卻比她還矮了幾分。每每看向她時,那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眼裏總能透出令人不適的精明感。


    笑起來時更是天災人禍。胡亂修剪的八字胡被臉上肥肉各自擠到一邊,發黃滿是汙垢的牙齒間鑲著一顆金牙。從裏到外散發著一股濃鬱的油氣。


    一定要寧煙形容,就是像屠宰場裏被屠夫從豬身上新鮮割下的膘肉,油的冒泡還熱乎。


    掌櫃撩起一邊衣袍進門,每每看到寧煙,都是先一步上下打量她一眼,尤其是寧煙身前,目光停的時間最長。


    掌櫃笑靠近她道:“哎呦,這位女客真是情深不悔。我去你房裏沒看到你人,就來了此處,你果真陪著你這個癱瘓在床的丈夫。”


    元卿被寧煙帶來這裏的那天就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理所當然的被他認成了她的丈夫,且還是癱瘓在床的丈夫。


    寧煙一聽他台詞就知道多半沒好事,麵上掛著假笑,“掌櫃抬舉了,夫君他暫時昏迷,我作為他妻子,守著他是應該的。”


    她說話時,著重咬字‘暫時’兩個字眼。


    掌櫃笑著又走進一步,心中認定她是為求自保才這麽說,“女客不必緊張,我一個大活人青天白日的站在這裏,能做什麽壞事?”


    “掌櫃我啊,此行過來不過是來通知女客,近來鎮中人來我客棧裏的客人居多。我們鎮裏凡事都是鎮民優先,這兩間房,怕是不能讓女客住下去了。”


    客人多?嗬,睜眼說瞎話。寧煙跟元卿所在的二樓,除了他們就一個客人,半分不像客人多的樣子。


    寧煙收了笑,道:“掌櫃,您前幾日收我的定金的時候可沒提過這麽一嘴。現在想起來客多趕人,於情於理,都不太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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