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耍你。”


    聽到她的哭腔,元卿心緒徹底亂了,僵硬著手靠近她,觸及她時,她已經自己用手臂擋住了臉,拒絕他的觸碰。


    她,因為他,很傷心。


    她很抗拒他。


    仙界大名鼎鼎的元卿仙君,頭一次因為一個女子的抗拒,心頭難以抑製的鈍痛。


    明明隻是輕飄飄的幾句話,卻似密密麻麻的蠱蟲,順著他血管匯進心髒,將他一顆心啃食的千瘡百孔。


    他從來不曾顧忌任何人的死活,所以當初在師父給他紅顏劫的時候他可以坦然收下,也可以坦然殺死一個又一個無辜之人。


    現在,不一樣了。


    寧煙不管是潛意識裏還是現在,她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不牽動起他的情緒,吸引著他的目光,他做不到,也不願意再像此前那樣冷漠,滿不在乎。


    是他的錯,是他太過武斷,在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意前,提前推開了她。


    她什麽都沒有做錯,她被他排斥,疏遠,卻還是強顏歡笑保護他。哪怕受了傷,第一時間仍是關心他,她從來不曾顧忌過自己。


    是他,太自私,從來不曾問詢過寧煙的意見,把她當成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品。


    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心,她也有自己的尊嚴。


    她是寧煙,僅僅是寧煙。


    都是他的錯。


    “抱歉。”元卿收迴停在她身側的手,不再以壓迫的姿勢環住她,退至另一邊。


    “寧煙,是我的錯。”


    “我不曾愛過一個人,我也不知該如何跟一個女子相處,不曾了解過你的內心,也不曾尊重你。”


    “覆水難收,我說過的那些話傷到了你,你不要忘記。”


    “你可以報複我,恨我。”


    “不要不理我。”


    他字裏行間的卑微,連在跟空間裏跟寧煙和係統打牌的寥姬都心疼了。


    [三帶一,單報。煙兒啊,別打了,外麵元卿等會哭成寡夫了。]


    係統也跟著勸:【要不起,過。對呀宿主,我看他認錯態度挺好的,要不你把他就地辦了吧?】


    寧煙勾唇,“四個金,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跟我轉移話題想貪我渣意值,沒門!”


    “飛機,我贏了。”


    【納尼?我還有個大王餓死了,宿主你開桂了吧?】


    寧煙空間裏的意識體伸手,“少廢話,一人兩點渣意值,給我。”


    寥姬對係統趾高氣昂說:[給她。]


    係統:【?】


    係統想起跟寥姬的協議,肉痛的把自己好不容易坑來的渣意值劃給寧煙,耍賴不玩了。


    寧煙收了渣意值,估摸著時間正好,吊胃口吊的差不多了,也該幹正事了。


    她沒有直接迴應元卿,而是轉移話題道:“仙君,我們出去再說吧。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


    元卿啞了啞聲,答應:“……好。”


    他沉默著咬破指尖,以血在石壁上摸黑畫陣,根據記憶裏熟悉的各類陣眼,將其中兩個陣法稍做修改,融合在一起。


    手裏動作時不時停頓,反複確認陣法走向對錯與否。


    血腥氣充斥狹小空間,寧煙也嗅到了不對,“這是?”


    “畫陣圖。”


    “陣圖?不是要以靈力催動嗎?你……”


    心中因她的關切,再次迴溫,“無事,此陣圖為破局陣,意在調轉局勢,不需要靈力。”


    “破局陣?惡人關,是一個陣法形成的?”


    寧煙細數起自打掉進惡人關的遭遇,蠍族,圍困,蠍族巢穴外遊蕩的所謂魔族,還有自己找上來的颶風……招招殺招,早就被人布置好,無形中推動。


    此行唯一的意外,就是她獲得了寥姬的魂丹。現在,她也不免懷疑起了寥姬的真實目的。


    它主動找上自己,會不會也是魔尊的安排?


    越深的疑問,寧煙往往越不會問出口。出了惡人關,找機會試探它。


    元卿手上的血幹涸,他咬破第三根手指接著畫陣,麵色未變,為寧煙一一解答:


    “是。惡人關原本為兩界中的交界處,六界雜記記載,它早在千年前便為魔族擅自劃為流放罪人的蠻荒地。”


    “魔尊能帶你我來此,以他的秉性,想必是要將我們困在此處逗弄致死。若惡人關隻是一處不起眼的藏罪之地,他沒有把握能困住我。”


    “他這麽做,便是有把握完全掌控此處。不僅掌控,還能驅使這裏的一切規則運作。颶風眼,巨石……死去的魔族,皆為他運作結果。”


    “惡人關困住我們的並非結界,是陣。尋到陣眼,便可破局。”


    寧煙聽這番長腦子的發言很是認真,其實就懂了最後一句,“所以,陣法的陣眼,是在這裏嗎?”


    之前跟齊燦煲電話粥的時候,齊燦無意間跟她提過一嘴陣法圖什麽的東西,寧煙記得,要破陣,就要先找到陣眼。


    有的陣比較狡猾,會同時設計數十個陣眼,那種陣法真困住了人,大羅金仙都救不出來。


    為此,寧煙還問過他有沒有能把人在原地困死的陣法,並要求齊燦教她畫陣,無一例外被拒絕。


    現在想來,怪不得會拒絕不見她,那是人家有了別的妹妹,時間管理不過來,抽不開身呢。


    海王嘛,彼此彼此啦。


    陣法繁雜龐大,元卿咬破最後完好的手指,接著畫陣,密閉空間的空氣,所剩無幾。


    熱,窒息,大腦開始缺氧。


    他裝作正常的語氣,迴寧煙:“是。”


    有意減緩唿吸速度,手指行動慢了下去。


    元卿從未有一刻這麽想活著,想堅持下去。為了寧煙,為了她。


    生與死,是這世界對所有人都最平等的東西。家境,命運,與生俱來的東西,可能都有不同,唯有死亡,沒有人能逃過。


    他不追求長生,也不懼怕死去。


    但現在,他想堅持著,活下去,至少畫完這個陣法,賭上所有的九死一生。


    至少,讓她活著。


    她本就不該來此處,也不該陪自己受那麽多苦,是他與魔尊的爭紛,錯誤的把她卷進來。


    是他太弱,多年修為不得寸進,沒能保護好她。


    空氣裏的血腥氣,蓋過濃墨般的黑暗,寧煙聽元卿那邊沒了聲兒,心裏小小慌了一下。


    不會死了吧?把破陣圖畫完再死行不行?


    沒有到絕路,寧煙真的不想使用魂丹變成智障了。


    “仙君?”


    寂靜狹小的方寸天地,沒有元卿的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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