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驁斂著臉,微微點了下頭。


    “朕知道,愛卿能懂朕的意思。”


    段智淵的心在怦怦直跳著。


    “臣鬥膽請問皇上,這東西是誰呈上來的?”


    趙驁並沒有隱瞞,“這是沈愛卿送上來的賀禮。”


    說著,他看向案上放著的那個盒子。


    裏麵還有一把小玩意。


    全是指頭大小的珠子。


    外表透明,裏麵卻是各種形狀和顏色的花紋。


    看著挺新鮮。


    還挺好看。


    可因為趙驁已經看到了更好的東西,對於這個,他倒是不太感興趣。


    段智淵也算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可聽到皇上說到這東西是沈舟送上來的賀禮,他頓時驚了。


    這等玩意,沈舟是怎麽找到的?


    想到這民間還有這等高手在,段智淵也是著急了。


    “皇上,臣想請沈侍講過來一趟,詢問他一些事情。”


    趙驁看著段智淵,嘴角微微揚了下。


    “愛卿可是覺得,這是沈愛卿從民間找來討好朕的東西?”


    段智淵看不懂皇上的表情。


    想了想,他點了點頭,把自己心裏想的說出來。


    “臣覺得,該讓沈侍講把這人找出來,工部那邊,或者可以再多弄一些出來。”


    趙驁笑了起來,“愛卿別急。”


    段智淵皺起眉頭,“皇上,此乃大事,臣該急。”


    “段愛卿是該急,隻是朕之前讓你建那玻璃窯,可是建好了?”


    趙驁看著段智淵像是反應過來的神色,又道:“這兩邊的透明東西,想來便是玻璃弄成的。”


    段智淵一聽,心思轉了又轉。


    他忽然道:“皇上,這東西,該不會是沈侍講想出來的吧?”


    若是沈舟送些其他的東西,趙驁不敢保證是沈舟自己想出來的。


    可這個東西,趙驁是知道的。


    “朕之前聽他說過,想來這個東西,便是他自己想來的。”


    段智淵眼睛都睜大了。


    他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又連忙閉上。


    低頭看向手裏拿著的東西。


    “這,這真是沈侍講想出來的?”


    這人,怎麽會弄這個......


    趙驁居高臨下,把段智淵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他像是提醒段智淵,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段愛卿莫要忘了,他是我朝難得一見的六元狀元,別人想不到的東西,不代表他想不到。”


    段智淵心裏一驚,沒想到在皇上心裏,沈舟已經是這樣的形象了。


    皇上對於沈舟,竟是這般的欣賞和信任。


    讓段智淵驚訝的,並不是皇上對沈舟的那份欣賞。


    而是那份難得的信任。


    這一點,怕是皇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可段智淵也跟皇上接觸這麽久了,怎會聽不出來皇上的語氣變化。


    他低下頭,收起那份震驚,將心思放迴正事上。


    他沉聲道:“皇上,此物能遠視,又看得這般清楚,若是用到戰場上,將力挽狂瀾,是個致勝之物。”


    趙驁若有所思,“朕心裏有數。”


    段智淵還是想見沈舟。


    “皇上,臣想見見沈侍講。”


    趙驁挑眉,“愛卿可以見。”


    段智淵一聽,便懂了。


    “皇上放心,臣定然會跟沈侍講好好聊,還有工部這邊,到時候怕是也得沈侍講幫個忙。”


    -


    趙驁點頭,“若是愛卿能說動他,那自然好。”


    段智淵聽著這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從殿裏出來後,段智淵還在想著皇上先前說的話。


    他實在不懂,什麽叫能說動沈舟,那自然好。


    沈舟既然把此物送到了皇上麵前,想來便是存了其他的心思。


    他上門去說去問,沈舟怎會不願意把方子拿出來呢?


    段智淵不懂。


    他現在滿門心思,都是皇上手裏拿著的東西。


    這玩意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怎麽會把遠處的東西清晰地映照在眼裏。


    仿佛就在眼前很近的地方一樣。


    段智淵百思不得其解,很想現在,此刻,馬上就去沈家一趟。


    好好詢問個清楚。


    然後再把事跟沈舟好好說一說。


    可今日終究不是個上門說事的日子。


    他隻能按捺住自己的迫不及待,另挑日子過去。


    想了想,他覺也不打算補了,計劃去玻璃窯那邊一趟,看看情況如何。


    實在不行,到時候也找沈舟說一說關於這個玻璃窯的事。


    那些珠子,皇上也給他看了,做得實在精致好看。


    若是製造簡單。


    到時工部這邊的玻璃窯弄好,他打算也弄一些出來,到時候運到別處大賺一筆。


    讓戶部那邊的人睜開眼睛看看,他們工部,也不淨是會花錢。


    他們還會給國庫賺錢!


    這大過年的,段智淵感覺一顆心火熱得很。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心潮澎湃的感覺了。


    一下子,他覺得自己迴到了年輕的時候。


    鬥誌昂揚。


    沈舟這小子,能弄出玻璃和這些玩意,腦子裏麵裝的,肯定不隻是這些。


    他到時得好好問問才行。


    說不準,還能問出些別的東西。


    段智淵越想,就越是按捺不住那顆湧動的心。


    他現在恨不得飛到沈家。


    找沈舟好好聊一聊。


    可日子不對啊......


    沈舟可不懂段智淵的著急難耐。


    迴去之後,他倒頭就睡。


    可惜的是,沒躺多久,便被人喊了起來。


    沈立著急地催著他穿衣。


    “宮裏來人了,你抬抬手,配合些。”


    “大哥別急。”


    沈舟低頭,小小打了個哈欠,懶懶地應了聲。


    誰能懂,他前一刻還在深睡中,就被人扯了起來。


    又是伺候穿衣,又是三令五申的。


    他又想睡了。


    沈立見他閉上眼睛,頭一點一點的,忙道:“一會再睡,到時大哥肯定不讓人過來打擾你。”


    他上前整理了下沈舟的衣領,讓他清醒些。


    沈舟睜開眼睛,掩嘴又打了個哈欠,見衣服穿好,輕輕推開沈立攙扶的手。


    腳步有些輕浮地走到桌前,端起茶壺,拿了個杯子,打算給自己倒杯茶水。


    茶水落入杯中的咕嚕聲響起。


    沈立走過去摸了摸杯麵。


    又見上麵沒有白霧升起,忙搶過沈舟手裏的杯子。


    “別喝這個,冷了。”


    沈舟搖頭,“大哥,我醒醒神,冷的更好。”


    不等沈立反應,他伸手搶過,直接灌進嘴裏。


    這下子,他是醒了。


    沈立頓了頓,見他已經咽了下去,也不說了,伸手把他手裏的茶壺和杯子搶過放下。


    “走吧,一會迴來你接著睡。”


    “嗯。”


    宮裏來的人,沈遠正在招待著。


    沈舟走到廳門前,先是看了眼廳中間擺放著的那一大堆的東西,才抬步進去。


    來人沈舟也是麵熟。


    他笑著上前招唿。


    “陳公公新年好。”


    “沈侍講新年好。”


    陳公公過來時,可是得了劉詹的吩咐。


    他笑著把手裏的賞賜文書遞過去。


    “皇上收到沈侍講的賀禮,很是高興,特命我前來,給沈侍講送些年禮。”


    沈舟看了眼那一大堆能實質性看到的布匹,笑道:“那份賀禮,皇上喜歡就好,還請陳公公幫我帶句話。”


    “沈侍講請說。”


    沈舟讓陳公公幫忙道聲謝後,又與陳公公聊了會,把人送去後,迴到廳裏,才打開文書看了眼。


    那一連串賞賜下來的東西,沈舟瞥了眼,便沒有再看。


    “大哥,你收著吧。”


    文書被沈舟塞了過來。


    沈立連忙接住,見他又打了個哈欠,剛還想說的話,頓時咽了迴去。


    “你先迴去睡會,有事等你醒來再說。”


    說著,他看向呂長青,“扶少爺迴房。”


    “是。”


    沈舟這迴,也是沾床就睡。


    這一次沒有人打攪。


    他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連中飯都沒吃。


    穿好衣服,沈舟坐著醒了會神,接著簡單吃了些東西,便去了蘇婉清那邊,陪著她邊走邊聊了會。


    讓她好好歇歇後,他腳步一轉,去了沈大穀那邊。


    陪著沈大穀和劉氏聊了會,才去找了沈立和沈遠。


    三兄弟在前廳裏坐著。


    呂長青端來茶碗,離開後,順道把廳門關上。


    沈舟端起茶碗,看向旁邊的沈立。


    “大哥,你先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沈立緩緩喝了口茶水,暖了暖身子,才道:“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我都讓人放到你那邊的庫房裏了。”


    沈舟皺眉,“放我那邊庫房作甚?”


    沈立瞥了眼,又喝了口茶水,才道:“你的東西,不放你那邊,難不成你還想著讓娘幫你收拾?”


    沈舟是聽懂了的。


    他們三兄弟雖然沒分家。


    但自他成家之後,便差不多是各管各的了。


    他爹娘現在好像已經不管事了。


    沈舟沒有立刻說話,沈立便知道他是明白的。


    他放下茶碗,“不說這些了,阿遠說大棚的事,等開春之後,就開始弄。”


    “哦。”


    沈舟倒是想起來了。


    “皇上賞賜這東西,那都是因為我送出去的賀禮。”


    他看向沈立和沈遠。


    “說起來,這東西大哥你們都是出了力的,既然大哥要跟我分得這麽清楚,那便一分為三吧。”


    沈立頓了頓,眉頭緊鎖。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沈遠看向沈舟,“是啊,舟子你可別說些氣話來氣你大哥二哥。”


    沈舟低頭,輕輕撫弄著茶碗蓋子,笑道:“怎麽是氣話呢?”


    他抬眼看向沈立,眼裏能清楚看到,裏麵的笑意還沒有消失。


    “大哥剛剛說的,難不成不是那意思?”


    沈立其實心裏很清楚。


    有時候,表麵上看,他能管住沈舟。


    實際上,那是沈舟願意讓他管。


    這人若是不想讓人管,怕是誰也管不住。


    就連他爹娘過來,怕都要被這人說著說著,反而被這人給說服了。


    沈立嘴巴動了動,可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先前,確實存了那樣的心思。


    說到底,他心虛。


    沈舟看著沈立不知道該說什麽的神色,又道:“大哥,你心裏可是想著,不能一直占我的便宜?”


    沈立一愣。


    他沒想到,沈舟竟然把這話說得這麽直白。


    沈遠也是被沈舟說的這話給弄得愣了下。


    “舟子,你別這樣說。”


    他冷下臉,“大哥就算有,那也是為了你好。”


    沈舟點頭,茶水也不喝了,直接把茶碗放下。


    “我知道大哥是怎麽想的。”


    他看了眼沈立後,看向沈遠。


    “二哥心裏,其實也有這樣差不多的心思吧?”


    沈遠心裏咯噔了下。


    他剛想反駁,便被沈舟輕飄飄的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難道不是?”


    沈遠難掩心虛,聲音沒有先前那般鏗鏘有力,“那,那也不能這樣說。”


    沈舟挑了挑眉,“二哥,你敢說一句不是?”


    沈舟哪裏不知。


    家裏從來沒有讓他操心過,那是因為有他大哥在。


    外邊的事也沒有讓他操心過,那是因為有他二哥在。


    兩人有事,隻要不牽扯到他,向來都是兩人商量之後,再解決。


    能麻煩到他的地方很少。


    他一直沒說破。


    默默給予自己所能給予的便利。


    可現下,他大哥要跟他分得如此清楚,這便要說道說道了。


    沈立和沈遠對視了下。


    心道壞了。


    這人怕是真要掰扯清楚。


    兩人心裏明白,說來說去,他們兩個也是說不過這人的。


    沈立清咳了下,把沈舟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


    “舟子,你這般看你二哥,他哪敢說什麽呢?”


    “是嗎?”


    沈舟看著沈立,眉梢裏含著笑。


    “大哥,難不成二哥不敢說,你敢說?”


    這笑並不簡單。


    看著溫和有禮,實際上,看在沈立眼中,那便猶如一把刀,一刀一刀溫柔地在他眼前晃悠。


    “什麽說不說的。”


    沈立移開視線,端起茶碗,慢慢喝了兩口,像是想明白了什麽,才開口。


    “舟子,你要知道,你現在可是成家了,你也不能不顧著弟妹那邊。”


    沈舟原本還挺平靜的。


    聞言,眼睛都變大了。


    “大哥,我怎麽不顧著了,我手裏的東西,可都交上去了。”


    庫房裏的鑰匙,都是在蘇婉清手裏的。


    他手裏可是一把沒有。


    沈立頓了頓,有些泄氣,“與你說不清楚。”


    沈舟一聽,仔細打量沈立。


    “大哥,你是惱羞成怒了嗎?”


    沈立瞥了眼,低頭喝茶,沉默不語。


    沈遠一看,頓時就明白,這下子要輪到自己了。


    果不其然,在對上沈舟的視線後,他站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些事沒處理,舟子你和大哥好好說,我先去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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