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政是由皇上親自委派到各地的官員,職責與巡撫不同。


    巡撫管不到學政,學政也管不到巡撫。


    巡撫有密奏直接上達皇上的權利,學政亦有。


    任光霽怕巡撫,周宏海可是不怕。


    “巡撫那邊,你聯係人去緊盯著,這陣子,看那邊與誰接觸甚密。”


    任光霽還沒從周宏海緩緩吐出的兩個字中迴過神,聽到學政的安排,連忙應下。


    臨走前,他遲疑道:“周學政,你說巡撫為何要這樣做?”


    有動機才有行為,他想不出陳巡撫這樣做的原因。


    周宏海搖頭,“我隻看結果,至於原因,得從他嘴裏才能得知了。”


    任光霽走後,周宏海把自己整理出來的東西,連同密奏,一道讓人送上京。


    年關將至,府衙裏變得安靜下來。


    卻也暗流湧動,猶如黑雲壓城,讓人隱隱感到煩悶與不安。


    一點沒有將要過新年的喜悅和鬆快。


    就連顧錦,也是頻頻派人關注府衙那邊的情況,總覺得安靜之後,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沈舟倒是沒派呂長青去打聽,這兩日跟著呂長青在折騰院子和門窗。


    這是呂長青在沈舟身邊伺候的第一個年。


    雖然兩人沒有迴去,甚至還是在顧錦這過的年。


    但該有的,呂長青也不能缺了自家少爺的。


    前兩日便去買了些紅紙迴來,自己剪了些窗花,又買了些小紅燈籠,打算掛在院子裏的小樹上。


    增添一些過年的熱鬧喜悅氣氛。


    沈舟難得給自己放了兩天假,跟著呂長青學著剪窗花,又跟著他貼窗花,掛燈籠。


    嘴角一直噙著一抹笑。


    心情不錯。


    相比於沈舟的輕鬆,陳府上下卻像是籠罩在一團黑霧之中,看不清前路的不安,讓他們絲毫沒有了要過年的好心情。


    後院一處院落中,隱隱傳出婦人的低泣聲。


    “老爺,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陳夫人麵上絲毫沒有往日保持得當的從容淡雅。


    這會麵容憔悴,神色不安。


    陳為摸著胡子,一雙黑眼圈尤為顯眼。


    “密奏上京,我若有辦法,也早就想出來了。”


    陳夫人眼睛又是一紅,擦了擦眼角,細聲埋怨:“老爺,您之前明明能安排人抹去痕跡的,為何最後沒有下手?”


    陳為黑沉的眼睛從虛空處轉向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妻。


    想喝罵兩句不懂規矩的。


    可想想,密奏到京的那一刻,也就是他們陳府敗落之時,現在計較太多,死後也不過是一抔黃土。


    還守那些規矩作甚?


    想到這,陳為歎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


    語氣裏帶著滿滿的無可奈何。


    陳夫人猛地抬起頭,泫然欲泣,“老爺,您說的那些我不懂,我隻知,您若再不想辦法,平兒他們可怎麽辦啊?”


    想到陳府上下一大家子的人,陳為唿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他沉默了片刻,才在陳夫人期望的眼神中沙啞著開了口。


    “怎麽讓人抹去痕跡...這事總得有人出來。”


    陳夫人的眼神變得陰狠,“老爺,讓別人出來!”


    陳為搖頭,“你以為我沒想過,但這事鬧得太大了,隻有我才能讓這事到此為止,別人不行。”


    這些話,重重地壓在陳夫人的身上,讓她壓抑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老爺,你糊塗啊!”


    陳為聽著,嘴角冷硬地抿著,神色不明。


    新年的炮竹聲劈裏啪啦響起,歡聲笑語齊聚一堂。


    沈舟被顧錦灌了幾杯溫酒,意識有些飄散,但看到趴桌的顧錦時,也是清醒了些。


    “長青,什麽時辰了?”


    因著沒有長輩在桌,這頓年夜飯吃得也沒有那麽多規矩。


    兩人說說笑笑,推杯換盞,這頓飯吃得久了些。


    呂長青見沈舟起身,連忙伸手扶住,邊道:“少爺,戌時三刻了。”


    沈舟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對一旁的仆人道:“扶你們家少爺迴房,好好伺候著。”


    仆人點頭,與另一人扶著顧錦出了堂屋。


    門一開,寒風唿嘯著吹了進來,裹挾著幾點冰珠。


    沈舟被冷風這一吹,意識瞬間迴籠,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起來。


    “下雨了?”


    堂屋點著炭,溫度高,沈舟摸了摸臉,剛剛的冰點子已經融化成了水珠。


    呂長青連忙把門關上,又拿出一旁的披風給沈舟披上,才道:“少爺,不是雨。”


    後半夜,外麵吹起了大風,雨點拍打著窗戶。


    沈舟被吵醒了,但屋裏太過暖和,不過一翻身,他便又睡著了。


    啪啪啪的雨點聲響了一個時辰,才慢慢消停。


    庭院積了一層薄薄的冰片,地麵看著濕漉漉的。


    天邊逐漸泛起亮光。


    呂長青收拾好從偏房出來,放輕腳步看了眼還在熟睡的沈舟,才開門悄咪咪出去。


    一踩地麵,腳下瞬間一滑。


    呂長青反應迅速,連忙用手撐地,才沒整個人摔倒在地。


    不過他那一聲下意識的喊叫,把沈舟給嚇醒了。


    沈舟披上披風,鞋子都沒穿好,匆匆趕去開門。


    “長青,怎麽了?”


    “沒事,少爺快,快迴去躺著!”


    呂長青沒感覺手有多疼,倒是被沈舟沒穿厚衣服就開門的舉動給嚇到了。


    他顧不得腳下有些滑,連忙跑過去把門關上。


    “少爺,外麵地有些滑,一會您起來,記得小心些。”


    沈舟這會是沒有睡意了,揉了把臉,道:“我起來了。”


    呂長青一聽,連忙應下。


    “少爺,我去端水過來。”


    等把沈舟伺候著吃了早食,天也亮了。


    不過因為晚上下了場雨的緣故,即使現在不下雨,天色也是灰蒙蒙的。


    像是隨時又會下雨一般。


    這樣的天氣,讓看書看了沒一會的沈舟又昏昏欲睡起來。


    他撐著臉,雙眼要閉不閉,舒服的暖意在周身流淌,他的意識下一秒就要消失。


    顧錦的聲音卻是從外麵傳過來。


    “澤玉兄,外麵出事了。”


    沈舟一愣,睜開眼睛看著推門而入,麵上帶著興奮之意的顧錦。


    語調慵懶又懵逼。


    “外麵出什麽事了?”


    顧錦脫去披風,噔噔噔走到沈舟對麵坐下。


    “今兒一早,府衙那邊出動了好些人,抓了不少人進去。”


    顧錦身子微微前傾,一臉說八卦的樣子。


    “澤玉兄,你說那事是不是要結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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