箔歌躺在竹椅上如烙大餅似的翻來轉去,覺得心中始終難安,她留下了那句話也不知道覓香能不能接受啊。


    不該如此冒進的,可是那種情況之下她是真的忍不了,她是真心想幫他倆一把,看著每日不開心的覓香箔歌更能想到楊子靖在皓蘭的樣子,怕是更加好不到哪裏去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苦的早啊,好好的青春年少不該為情這一字蹉跎半生。


    皓蘭雖小比不上玉衡,可好歹楊子靖也是尊貴的皇子啊,五皇子配五公主,怎麽看都該是一對佳話,不能就這樣因為彼此明明心裏有對方卻被世俗阻隔啊。


    也許正是因為心中對自己困境的惴惴不安,箔歌才會特別希冀,希冀楊子靖和覓香能夠修成正果。


    自從告訴了楊子靖對覓香的心意後,箔歌不安的心中也似有一團火在燒著,那股熱氣將她灼的胸中發燙,躺在竹椅上她快要被那股熱氣衝的沸騰。


    她渴望覓香在正式自己的真心後去選擇奮不顧身,至少她是自由的,不像自己,一邊接受了幕遠寧的心意,一邊卻在這玉衡的囚籠無法脫身。


    仿佛隻有在覓香和楊子靖身上看到勇敢,她才能認為這種奇跡早晚有一天可以落在自己和幕遠寧身上吧。


    如果覓香正視了自己的心意,與楊子靖心意相通,那麽大概自己也不算是做了錯事,楊子靖也不會怨自己說出他的苦衷。


    箔歌閉眼想到這些,她的心情忽然好轉了些,不管怎麽樣至少覓香是原諒了自己啊,昨日兄長也來陪自己慶祝了生辰,很快便起身離開尚京,沒有了後顧之憂,就算這玉衡帝萬般為難自己,她都覺得自己能夠應付。


    隻要她的身份一日不被暴露,她便一日算的安全吧。


    想到身份箔歌又想到了柳姚秋,那日朝堂上太子的荒誕鬧劇後她好像安靜了許多,而自己也沒有刻意留意她的任何消息。


    依稀也還記得,那日正是在這顆桃樹下,她曲箔歌向神明起了毒誓,若是她對幕遠寧有其他心思她便不得好死。


    現在陽光正明媚,思及此話箔歌便覺得自己現在對幕遠寧的一言一行,無不違背了那日自己立下的毒誓,陽光好像都變得不再暖和,似乎化成了冬日裏融化的雪水,將她從頭到腳淋了個透涼。


    轉念箔歌覺得沒有說對,覓香和楊子靖算不得傻子,而是深陷情網中的人都是傻子罷了,南牆盡在眼前,可執念的選擇不迴頭。


    可好目前看來她和幕遠寧之間傻的隻有他一人,隻要幕遠寧不要做出什麽傻事就好,他如此聰明定不會同自己一樣的。


    難得的清靜和得空,箔歌能夠這般心中悵然一番,可是倏爾,閉著眼眸的箔歌感覺到了眼前突然一暗,看來老天爺今日的情緒也是不穩定啊,說變臉就變臉。


    “在想什麽呢?”


    倏爾箔歌的耳畔傳來了如流水溫潤般沁入人心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眸,一襲白衣正好映入眼簾,她立起了身來,嘴角勾起巧笑道:“你怎麽來了?”


    “來了許久了,看你這般出神,不忍打擾,在想什麽?”幕遠寧口吻溫柔,伸手將落在箔歌頭上的樹屑摘下,動作輕柔。


    “沒,沒想什麽,隻是今天去找覓香道歉,一不小心將楊子靖對他的心意說了出來,正在自我反思罷了。”箔歌抿起了嘴唇,低著頭,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一般直立著。


    “小事而已,不值得你愁眉苦臉。”說著幕遠寧便修長的手指放在箔歌的眉間,替她撫平皺眉。


    怕被人看見,箔歌將幕遠寧的手從眉間拿了下來,向後撤了一步繼續說道:“你知道楊子靖對覓香的心意?”


    幕遠寧發了笑,可是這笑中的深意讓箔歌不明所以,“但凡不是個瞎子,也能看出那楊子靖對覓香的圖謀。”


    “圖謀,幕遠寧,你的用詞未免也太為不妥吧?”


    對於箔歌打岔的迴應幕遠寧收斂起笑來,“怎麽我每次說起他,你就如此激動?”


    這迴該箔歌看著幕遠寧皺眉了。


    “哪有激動,我看明明是你,我說你是不是討厭楊子靖啊,你忘了上次你還一副登門問罪的樣子,臨走時也是一副冷臉。”箔歌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決計不在此事上與幕遠寧過多爭辯,決定拉迴正題。


    “楊子靖走的時候自己都沒說,現在我卻擅自做主。”


    “放心吧,迴頭他得好生謝謝你,不過你說錯了,我不是討厭他,我隻是不喜歡他而已。”


    看著幕遠寧似笑非笑的模樣箔歌覺得他過於護短了吧,是,她承認,為了楊子靖覓香是傷心難過過,可是這好歹也是因為喜歡吧,這幕遠寧竟然因此‘記恨’楊子靖。


    這還是那個待人溫潤如玉的幕遠寧嘛,箔歌清了清嗓又道:“輪不到你喜歡。”


    “也輪不到你替他們操心,好了,進屋去收拾收拾,今日得空,帶你出去轉轉。”


    “去哪?”


    “出宮。”


    雖然玉衡帝是故意借口讓江夜皇子多遊玩尚京一段時間留下了她,可這段時日出宮的也太勤了吧,這玉衡帝知道了總覺得也不是太好。


    但一想到宮外迎朋客棧的兄長箔歌又心中歡喜了起來,明日曲宇霖便要啟程離去了,還真得出宮送送他。


    可幕遠寧卻開口打破了箔歌的猜想,帶她出宮其實不光是為了與曲宇霖辭行的。


    “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再過幾日便是柳姚秋的太子妃冊封大典了,你作為江夜二皇子難道不該為此備上一份薄禮以示你江夜國的祝賀?”


    聞言箔歌震驚的抬起頭來,幕遠寧不說,他確實不記得了,剛剛才在樹下想到了柳姚秋來著。


    成日在這濟寧宮內,不好奇任何玉衡的國事,自然也不會打聽或去留意宮內的任何消息,箔歌隻知道柳姚秋不久的將來變會身登太子妃之位,竟然沒有想到便是在這幾日。


    隻有這一瞬間箔歌驚覺時間過得稍稍快了那麽一些。


    隻怕自己的薄禮她不見會收啊,可是作為江夜皇子,這些禮節她是要替江夜撐起來的,就算柳姚秋再是不喜見自己,她江夜不該失了禮數。


    想到這裏箔歌進屋快速的換了一身素衣,今日她未將頭發全部挽起,而是隻簡單的攏了一個發髻,剩餘的長發盡數散落在腰間,女子的柔美和男子的俊逸皆在臉上浮現。


    幕遠寧看著此身打扮的箔歌滿意的點了點頭,眼眸在她身上不曾移落片刻。


    “箔歌,世上的男子若都如你一般耀眼,隻怕隻得一眼便會女子誤了終身。”


    聽著幕遠寧的奉承箔歌嘴角淺笑,“寧王承讓了。”


    兩人和著春風,嘴角擒笑一前一後的出了濟寧宮。


    “等等,芍藥呢?”箔歌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身後少了個尾巴,又看了看幕遠寧的身後,“憶風怎麽也不在?”


    “哦,憶風這會估計正在百味齋同芍藥打下手呢吧,上次闖進軒寧殿,我罰她給芍藥做三天苦役。”幕遠寧說的極為平淡,仿佛並未覺得這玉衡的大將軍給她這江夜公主的奴婢打下手有何不妥。


    箔歌聞言停住了腳步,想起那日憶風闖進軒寧殿的尷尬,但轉而又想象著堂堂大將軍在廚房裏忙轉的樣子瞬間眉間蹙起,“會,會不會罰的太重了些。”


    “不會的,放心吧。”


    看著幕遠寧從容不迫的樣子箔歌隻得無可如何的點了點頭,倒是讓芍藥那丫頭得幾日空閑了,也好,跟著自己來到玉衡雖未吃苦,但多少憋屈,讓憶風能陪她解解悶也好。


    由於快些盼著見到曲宇霖,箔歌沒再多想便隨幕遠寧上了馬車,向宮外一路駛去。


    眼看就快到了迎朋客棧但幕遠寧卻並未讓馬車停下,而是讓車夫繼續向前駛去,在穿過了兩個街道後,馬車緩緩的停在了煙雨樓的麵前。


    “寧王未免太過謹慎了些。”箔歌掀開車簾,看著門口一個個軟腰細身的攬客姑娘們笑著說道。


    幕遠寧隻是淡淡一笑便先一步下了車去,然後伸出隻手接住了箔歌。


    兩人下了馬車後環顧了四周後遍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煙雨樓,可進了樓裏,兩人並未理會任何姑娘或小斯的搭訕,自顧的走到煙雨樓的後門。


    那是一條由後廚通向外麵小道,小道夾在兩道建築的中間,毫不起眼甚至無人留意。


    很窄,窄到箔歌覺得隻能通過一個人的身子。


    “幕遠寧,咱們是出宮做賊來了?”望著那道後門箔歌似笑非笑的問道。


    箔歌也知道理應謹慎,也許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正在玉衡帝或者那位一直還不明了的幕後之人的監控之中,為了曲宇霖的安危和自己的安全也隻能如此了。


    “委屈你了。”幕遠寧看著箔歌眼中生出些心疼來。


    “做賊也有寧王相伴,也算不得委屈了。”箔歌對著幕遠寧擠出了笑來。


    說完箔歌還未迴神便覺得手中一緊,幕遠寧的手已牢牢的牽住了他,“走吧。”


    “喂,你放開我,光天化日我們兩個大男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箔歌欲想甩來幕遠寧來怕被人看見,可無奈握的太牢,她徒勞一場,隻得作罷任由他牽著。


    好在這過道狹窄,衣袖寬大,那緊緊牽住的手若是不仔細看也沒有人會留意到。


    “不對,幕遠寧,煙雨樓這麽隱秘的巷子你都能知知道,你還說你之前沒來過。”


    幕遠寧本在前麵走著,箔歌的話讓他猛然迴頭,正是這一迴頭箔歌的鼻子和臉撞上了他結實有力的胸膛,不禁又紅了臉來。


    看著箔歌羞澀的模樣幕遠寧嘴角含笑道:“玉衡的守護神若是連尚京的結構圖都一無所知的話,這麽做這守護神。”說完便手中一緊再次拉著箔歌向前走去。


    這一刻,箔歌覺得這兩邊夾著自己的已不再是冰冷的兩堵牆,它們似乎化成了那囚籠的欄杆,冰冷的壓迫著他,可是在這囚籠之中,幕遠寧如一絲明亮溫暖的光照耀著她,這一刻的幕遠寧牽著自己,彷佛要帶自己衝出這囚籠一般。


    而她如飄在玉衡的柳絮,徹底陷落在他的這陣暖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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