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和對方都嚇了一跳。


    這個男人叫劉二,是大河鎮出了名的地賴子,路子很野,七十年代就開始倒騰糧票,這不改開了嘛,倒騰的東西更多了。


    83年嚴打的時候,劉二被抓起來公審槍斃了。


    槍斃的理由,不是投機倒耙,而是他跟人家的老婆扯犢子,被人家老爺們兒給摁炕上了。


    碰上這種事誰都嫌丟坷磣,讓他給五百塊私了。


    但是他這個大地賴子霸道慣了,非但不幹,反倒把人家打了一頓。


    人家急眼了,跑縣裏把他給告了。


    縣裏頭正缺指標呢,一聽這還了得,嚴打初期,衝女孩吹個口哨都當流氓抓起來斃了,何況是光屁股摁住的,不槍斃簡直天理難容。


    江河為啥清楚?


    因為上輩子,他出來瞎胡混的第一步,就是拜了劉二當大哥啊。


    劉二的死跟他也有挺大的關係。


    劉二跟那老娘們兒扯犢子的時候,他在門口給望的風,結果拉潑屎的功夫,人家老爺們兒就迴來了。


    再見劉二,很有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喂,你瞅啥?”


    江河醒過神來,笑著說:“沒瞅啥!”


    “熊膽熊掌呢?隻要東西好,價格好說!”


    “銅膽,你能給多少?”


    “看貨說話唄。”


    “沒帶來呀,下迴的吧!”


    “好說好說,我跟你說,整個牙林,我是獨一份,保證比供銷社給的高,賣我你虧不了!”


    劉二說著,扔給江河一包阿詩瑪。


    江河接了煙,向劉二晃了晃,然後領著春雨往外走。


    到了門口,還迴頭看了一眼劉二。


    劉二被他的眼神看得直發毛。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江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這輩子自己要當個好人的,就別跟劉二這種地賴掰扯不清了。


    江河領著春雨去了供銷社,買了不少布料,又買了不少棉花,還買了幾雙毛襪子軍大衣,實在是山裏太冷了。


    要吃打獵這碗飯,裝備必須得搞好啊。


    再買些吃吃喝喝的,百來塊就花得差不多了。


    時間還早,路過工人浴池的時候,江河的身上都刺撓了起來。


    工人浴池屬於林業局產業,職工都發澡票,洗澡不花錢的。


    江河他們來洗澡,就得花五分錢買澡票了,普通老百姓誰舍得花這個錢啊。


    江河就舍得,上輩子一兩千塊的澡都洗了,我還差你這幾分錢了。


    埋了巴汰的大池子一泡,再嘩嘩地一衝,也沒有搓澡的,都是大家夥相互搓個後背啥的。


    洗這一通,好像輕了二斤一樣,人都通透了。


    不過,沒有小姐的洗浴,總感覺差了點事兒啊。


    江河出去等了老半天,也不見春雨出來。


    女人洗澡磨嘰,但是春雨是一般女人嗎?幹啥都比男人都撒楞(麻利,快)。


    最後沒招了,還是請一位大姨進去,把春雨喊了出來。


    春雨的大臉紅撲撲的,一雙大眼睛還水的靈的。


    “哥哥,明天咱還來洗唄!這裏的人都可好了,特別喜歡我的胸毛!她們還給我搓澡,誇我長得像男一樣結實呢!”


    江河的臉都綠了,人家那是喜歡你的胸毛嗎?那是正經給你搓澡嗎?


    春雨說著,又小聲地說:“我還摸了好幾個咂兒呢,我跟你說嚎,有個姐姐,那砸兒可好看啦,那地方居然……”


    “好了好了,你可別說了,說多了我沈哥不讓!”


    江河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拽著豬皮爬犁去了貯木場趕小火車,江河更惦記自己的槍。


    火車司機很辦事兒,機修班把撅把子做好了,機修班不愧是能修坦克大炮,甚至是能造槍的地方,的這吃飯的家夥整的嘎嘎板正,這點肉送得太值了。


    對了,大興安嶺這地方,在這年頭還承擔著抵禦毛熊第一波鋼鐵洪流並借山勢發起第一波反擊的重任。


    江河當然要去苗小玉那裏一趟,布料棉花還有吃喝啥的一送,老陳婆子毫不客氣地收了,倒是沒把江河往外攆,卻是一副隨時準備脫褲子擋在苗小玉身前的樣子,讓江河那叫一個膩歪。


    今兒打算歇一天,天天往山裏跑,人也受不了,不過一直到快晌午了,也不見春雨來,江河尋思著去看看,是不是家裏有什麽事兒啊。


    江河出門,剛過拐角,就見一個幹巴拉瞎,一臉刁相的老太太,領著一個三十多歲,走道一拐一拐的瘸子。


    瘸子一邊走一邊說:“媽,那個春雨長得太坷磣了,還虎逼抄抄的,我才不幹呢!”


    老太太一聳噠,“她虎你也虎啊,有那玩意兒能整能生孩子就行唄。


    媽跟你說啊,這丫頭身板壯力氣足,比養個牲口還劃算。


    有這麽個媳婦兒,咱娘倆兒往後躺炕頭上,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江河越聽越不對勁兒,這個瘸子不會是趙瘸子吧。


    那娘倆兒一轉身,進了春雨家,秀嬸子迎了出來,把人請了進去。


    江河隨後進院,秀嬸子匆匆地迎了上來。


    江河陰沉著臉,一揚下巴問道:“嬸子,咋迴事兒啊?”


    秀嬸子緊緊地拽著江河,一臉哀求地說:“春雨相門戶,小江你別給我惹事,春雨總要嫁人的!”


    “那不行,我得把把關!”


    江河說著,甩開秀嬸子就往屋裏闖。


    趙瘸子這一家就特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上輩子把我們春雨禍害了,這輩子還來?


    老子不把你們的屎打出來,算你們拉得幹淨。


    秀嬸子身子弱,哪裏拉得住他呀,直接被拖進了屋。


    剛一進屋,就看到那娘倆在那杵鼓春雨呢。


    春雨一臉懵登,更是一臉委屈,嘎哈呀,我都不認識你們,咋上來就懟就罵呢。


    **婆子罵著年紀輕輕的這麽懶,端茶倒水都不懂,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就是欠收拾,越說越來勁,抬手就給了春雨一嘴巴。


    春雨的眼睛一瞪,還沒等說話呢,趙瘸子抄起凳子往春雨的身上砸,罵著你居然敢瞪我媽,反了你了!


    江河的熱血頓時就衝上了腦門,眼珠子都紅了。


    他們上輩子就是這麽欺負春雨的,這輩子不但欺負,居然還提前了。


    秀嬸子死死地抱著江河,苦苦哀求道:“小江,別,別的,春雨這樣的,能嫁出去就不錯了!咱沒得挑啊!”


    江河都要氣炸了,你們覺得春雨有毛病,可她是我的寶貝啊。


    江河跳腳大叫道:“春雨,起來,站起來,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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