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誌林的喜色,變成了錯愕。


    瞎子陡然再抬起頭來,空洞的眼眶先是“注視”著我,隨後正對著範零的臉。


    齊吏神態十分不滿,嗚嗚聲變得更大,似是反駁。


    範零一言不發,旁側那些老君觀弟子,冷眼看著趙誌林瞎子齊吏三人。


    明眼都能看出來,他們對我並沒有多感冒,卻也不抵觸,老君觀的事情並沒有傳入他們耳中,還有,收下我,是張師道的命令,他們不會違背真人觀主的安排,更不會讓別人打亂這安排。


    “是這樣嗎?”瞎子忽然喃喃自語。


    “哪樣?”趙誌林沒反應過來。


    齊吏嗚嗚的發生,疑惑看向瞎子。


    範零眸中閃過一抹思索,隻是,他一樣沒明白瞎子的話。


    “我們要下山,便讓千叩送,沒有問題吧?”?


    “隨後,他再上你們老君觀,也算是同門一場,終有個結論?”瞎子再度開口,和範零說道。


    範零再默了幾秒鍾,才說:“我可以答應,不過,希望你們不要耽誤的太久,否則我不好辦。”


    “請吧。”範零又做了個請的動作,是示意我們離開天樞閣了。


    此地的危險不容小覷,範零首先就要保證我們不會被暗處沒有現身的“師姐”傷到。


    送瞎子等人下山的過程中,還是有幾個道士遠遠跟在我們身後,當然,並沒有上前叨擾.齊吏一直在嗚嗚嗚的發出聲兒,手臂揮舞著,像是不甘心。


    趙誌林接連歎息,卻顯得十分無奈。


    瞎子的聲音不大,說了句:“被威脅了。”


    我心頭一凜。


    因為,我本身不提這件事的緣由,就是怕他們擔心我。


    瞎子居然推斷了出來!


    “威脅?!”趙誌林一怔。


    瞎子簡明扼要,所說的,和我遭遇的,基本如出一轍。


    “我沒事。”定了定神,我語氣鎮定,盡量不讓他們擔心。


    “眼前不會有什麽事情,卻難保以後,隻是你現在的確走不掉。”瞎子再度開口,才說道:“可能是因為你的命數,上清命,夏至出生,萬裏挑一的命數,再萬裏挑一的資質,再加上,那天是上清高聖太上玉晨元皇大道君的生辰,張師道不想放你下山,實屬正常,可,他太果斷了,關門弟子,說殺就殺了,饒是那白廊有龍陽之好,也不該那麽狠辣。”?“你要小心一些。”


    “我怕他會不會有別的算計。”


    瞎子的態度,比起剛才要緩和得多。


    明白緣由後,他就沒有那麽強硬了,因為知道我們沒得選擇。


    “餘師兄,多謝。”我抱了抱拳。


    隨後我告訴趙誌林,意思是,就算老君觀不讓,那是老君觀的規矩,他們三人依舊是我的師兄,我不可能不認。


    趙誌林麵露唏噓,以及濃濃複雜。


    齊吏跺跺腳,再嗚了兩聲。


    再接著,便是長時間的安靜。


    下山的路途很長,我們上來都用了相當久的時間,當將他們送到老君山下後,瞎子上前,握住了我的手,他的臉色更為凝重,再度低聲說了小心兩個字。


    心頭微凜,我知道,事情不簡單了……


    瞎子,是在懷疑什麽事情?


    他懷疑張師道?會對我不利?


    畢竟趙誌林和齊吏隻是道士,他們想不到那麽深,我們一番道別後,他們三人才遠遠離去。


    我往山上方向走,幾分鍾,便和跟著我的幾個道士匯合。


    他們不多言,繼續帶著我上山。


    半山腰的時候,同範零匯合了。


    先前下山就耗費了一整夜,此時快到中午,陽光鼎盛。


    範零凝視我許久,滿臉疑惑。


    “怎麽了?範監院?”我同樣不解,反問。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我都一手包攬。


    可有一個道理我卻深刻明白,麵對任何事情其實都可以大膽的說。


    對於自身來說,沒有任何麻煩,對方拒絕,沒有損失,可對方答應,是否麻煩,都是對方承受了。


    “沒事,就是你身上幹淨了許多,鬼氣居然不見了。”範零搖搖頭,若有所思,又道:“有可能是潛藏的更深了,亦有可能,是天樞閣那件事情,讓鬼氣纏繞在你身上,眼下解決,你一樣無礙。不過,我們還是要上山後,檢查一遍你身上的情況,盡量不留下任何隱患。”


    聽完,我心裏咯噔一下,卻沒有多言其他。


    上山的過程則無比枯燥。


    再度迴到老君觀後,並沒有再去紫金崖,我的住處,被安排在了之前那個廂房。


    不少道士對我虎視眈眈,範零似是已經知道了那些事情,隻是淡淡說了句:“陳千叩,將是真人下一任關門弟子,你們莫要胡來。”


    那些虎視眈眈的眼神,大多變成了不甘,少許變成了羨豔。


    此前那個在我手裏吃了虧的張師兄,站在遠處,神態的陰霾掩飾的很深,另外和他同行的道士,情緒相仿。


    至於最開始和我接觸的盧有禮,則是靠近過來,行禮道好之後,讓我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繼續找他,他會第一時間滿足。


    範零倒是臉色好看許多,離開了。


    張師道並沒有直接見我。


    休息到傍晚的時候,盧有禮又來找我,帶我去了附近的飯堂。


    他這態度很明顯了,是要接近我,拉攏關係。


    我表現的不鹹不淡,好意不接受,卻也不拒絕,這樣就能不負責任。


    最後盧有禮送我迴廂房的時候,才小聲說了句:“傳言說,白廊師兄被送去靜思峰的過程中,逃走了,他恐怕會對你不利,陳師兄,你最好小心。”


    還沒有拜師入門,盧有禮已經直接換了稱唿。


    他恐怕怎麽也想不到,白廊已經死了。


    這件事情,張師道沒有公開,更沒必要公開。


    白廊逃走,不體麵,卻也算是最後的體麵,老君觀的臉上不會太難看。


    是夜,我好好睡了一晚。


    其實,中途醒過數次,都是感覺自己被觀察了,我沒有什麽異樣,繼續睡。


    次日,就格外枯燥了。


    張師道還是沒來找我,就那麽放任我不理。


    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半個月,弟子們還是對我排斥,除了盧有禮,其他的都相隔甚遠。


    我開始疑惑,張師道是放棄了收徒的想法?後悔了?當然,這對我不算壞事。


    可往往說曹操,曹操到,盧有禮再度上來找我了,說真人請我去大殿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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